紅樓夢,夢紅樓。多少人渴求之地,你卻如此不屑一顧,這是為何?
女子雙眸幹淨,回答她的卻隻是沉默。
長風萬裏,一眼千年,你不來,又有誰給我答複?
……正文……
天上有處仙殿,名喚紅樓,是命格老人居處。
紅樓外有百裏桃林,花開不敗,四季如春。
粉花環繞之中,有座朱紅小院。仙霧繚繞,朦朦朧朧,這就是百裏霧。
庭院裏廊腰縵回,曲曲折折。泉水叮咚,竹筒下落,敲擊水麵。青石鋪就的小路蜿蜿蜒蜒,情趣盎然。
走過院子,第一眼入目的便是紅樓大殿了。
明豔豔的朱紅色屋簷大氣磅礴,高高翹起的四角屋簷立著朱雀、玄武、白虎、青龍四獸銅像,小巧精致,玲瓏華美。
推開散發陣陣檀香的紅門,承軸隨之發出“吱啞”一聲。大殿裏空空蕩蕩,四角的暗紅圓柱雕刻著不同的繁飾花紋,冷清卻又肅穆。正堂上擺布著一張玄色桌案,右角上擺了幾本書便不再有他物。
從一旁小門進去,便是偏殿了。
相比於大殿,這間房倒明亮寬敞多了,也雜亂多了。
角落裏香煙繚繚,書簡雜亂無章的四處丟棄,同樣的玄色桌案上卻堆滿了竹簡,翻開,閉合,一片狼藉。
粉衣女子咬著卷煙筆冥思苦想,緊皺的眉峰之間一點嫣紅,襯得瑩白如雪的小臉顧盼生姿,與殿內布景的莊嚴肅穆格格不入。
她心道:“完了完了,馬上各位仙家就要來取命簿了,我還有百二十本沒有推演出來,早知道就不同瑤花偷溜下凡了,真真是急死我了。”
偏偏這剩下的命簿又都是有“地獄修羅”之稱的洛川上神的,不過好在這幾年都是他的近侍蘭冥來取,想到自己與他關係一向不錯,又長長的舒了口氣,悠哉悠哉的推演命史。
一盞茶的功夫,一素裙仙娥急急忙忙地跑來,便是她的貼身令官長卿了。長卿微微俯首,道:“仙君,司命的時辰到了,眾仙家已經在外等候多時,還請仙君快快移步。”
繆清見隻剩下最後一本,心想也無大礙,就抱著命簿去往正殿了。
一陣風吹來,那本空白命簿翻開幾頁,淡淡泛黃的紙張上隱隱顯露出一行細細小字,漸漸加深明晰,竟也瞧得清楚。
凶獸出,亂四海八荒,戰神滅,魂飛魄散。
白紙黑字,在微風中泛著冷光,殺氣重重,可惜無人注意到罷了。
寬闊的大殿上聚滿了眾多白袍神仙,大多白發蒼蒼,滿臉褶皺,偶有一兩個年輕後生,也都是諂媚之態,油光滿麵。
“這命格仙君好生無禮,將我等幹晾在此處,成何體統!”
“哎!說是如此說,可誰敢同仙君講禮?這天下最最無禮之徒,莫不過紅樓老人也!”
“那是!荒誕之輩,擅改命簿,天君大人也不管管。”
“天君?天君還不是處處受製於他,讓他三分!若非為了顏麵名聲,天君又豈會特意給他弄這麼個宅子?”
“何止啊!我可聽說上次有位仙君瞧他桃林好看,想移花接木幾株,豈料他生生改了那仙君命氣,那仙君可是有好幾十年不安生呐!”
“哼!這個霸王,若非忌憚他的怪道,誰會稀罕來這麼個破地方?”
“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上北晴明,荒誕浪子;東河洛川,冷麵修羅;南界繆清,蠻橫霸王;西堤千丘,邪魔老祖。”
“嘖嘖嘖……”
眼尖的仙者遠遠瞧見令官前來,輕聲咳嗽示意噤聲。吵吵嚷嚷的大殿頓時鴉雀無聲,一片端重。
長卿微微叩首,語調微揚:“我家上神說了,命簿早已分派好,諸位拿去便是,不必叨擾了她老人家。”
說罷,輕揮水袖,派仙娥呈上命簿,招呼各家仙君拿好自己的命簿,心裏卻暗自腹誹:“本是一道前來,便生看見院內桃花開得正好,說要賞花養性,眨眼就溜了,撂下此等大事,也不怕耽誤,我當真是跟了個貪玩的主啊!日日鬼話連篇,這桃花何時又不曾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