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一愣,眸光忽變,神色古怪地問道:“誰?”
周楠正要回答,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小公子高興什麼呀?可否說來聽聽?”
兩人齊齊望去,見是妙音,互相作揖施禮。
陳妙音放下藥箱,道:“雙兒,你先退下去吧。”
周楠堆著笑臉,貼上去道:“妙音姐姐,十漣要回來了!”
正將一堆瓶瓶罐罐取出的手猛然一怔,雙眼睜大,聲音裏竟還有絲顫抖:“十漣?”
周楠見她反常,站直了身子,問道:“怎麼了?不好嗎?”
妙音回過神,低下頭又將藥瓶整理了一遍,木木地道:“好,好,好極了。”
怎麼會不好呢?她早些回來,自然就能早些去尋紅樓仙子了,大人就有救了。
周楠不自然地笑笑,道:“妙音姐姐今日複查?”
妙音掂起一根銀針,笑道:“罷了,今日,最後一次給你醫治,也算有始有終。”
不等周楠作答,將那銀針刺入穴中,疼得他呲牙咧嘴。周楠忙喊道:“疼疼疼!大人,大人,輕些,輕些。”
妙音勾唇一笑,故意加快速度,接連紮了幾針,道:“這樣嗎?”
周楠實在是疼,又不敢動彈,多挨了幾針,便徹底沒了力,臉又白了幾分。
一番折騰,妙音終於提著藥箱走了,瀟灑地道聲:“後會有期。”
周楠莫名其妙,捂著淤青的手臂,看著那個把官服穿得一絲不苟的女子一步步離開,層層黑發下的淡藍抹額時隱時現。周楠忽然覺得,好像他這一生,看過了無數人的背影,離他漸行漸遠。
太後壽辰,周楠懨懨地坐在哥哥身後,強打起精神,小臉慘白,身體愈發虛弱了。
鎏金的大殿耀眼奪目,富麗堂皇。暗紅色地毯上的花紋多是盛開的牡丹,彰顯夏朝盛世。
食案嚴格的排布在兩側,按照官階品級,次序嚴謹。一人坐的桌子上擺著兩碟小菜、一碟冰鎮的水果,當然,還有一壺上好的美酒。
隨著各位朝臣而來的家眷,便是安排在他們身後,位置次之。本來他們是不應當上大殿用席的,全是因著太後她老人家喜歡熱鬧,定要看著一家團圓的,才覺舒心,這才有了些規矩。
以前,這樣的宴會周楠是從不出席的。可自從滅國歌傳得越來越盛,周椏也是憂心忡忡,不得不讓重病加身的弟弟來做做樣子,免得招人口舌,落下話柄。
那坐於右側首位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夏長安,一身金黃色的衣袍與斯文秀氣的麵容格格不入,就像給那些出塵的隱士強加財物,累壞了一顆不沾俗世的心。
位於太子之下的便是白衣飄飄的綏安王夏長空了,一柄紙扇在手,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字——我命由我。倒也是張狂得符合他的性子,上挑的眸子正望向這邊,目光相對,微微頷首。周楠不自然地回以一笑,忙轉了目光。
這邊左位第一自是哥哥,墨黑的衣袍搭著一件同色的長褂,雙眉緊皺,又是那副不易近人的模樣。
而旁邊的一直在扒拉飯食的,便是當朝右丞——蕭雨生。周楠是沒見她抬起過頭的,也不知吃了多久。又想了想神沼的百姓可都是親近地喚這位右丞大人為紫衣仙子,可哪有仙子吃飯的?不僅吃,而且還吃的多。
並排下去的男子滿臉胡茬,不修邊幅,大咧咧地坐著,將一條腿支在桌上,抱著頭半眯著眼,似乎在休息。
聽說這位就是夏朝赫赫有名的上將軍——胡不為。
可能厲害的人,都有點怪癖吧。比如說周椏極易暴怒,再比如說蕭雨生名副其實“宰相肚裏能撐船”,又比如這位素未謀麵的將軍大人,感覺也是個狠角色。
而他身後席位上,是個玉樹臨風的男子,同樣的將軍打扮,隻是姿態端正了些,不過眉宇間的淩厲神色絲毫未減,看著有些駭人。
周楠回過頭,瞧見一個同樣埋頭扒飯的腦袋,心裏樂道:“這可真是兩姐妹沒錯了,一樣的那麼愛吃。”
勾在嘴角邊的笑容還未化去,隨著少女抬頭,猛然凝固,表情頓生變化,不知是喜是悲。
隻聽他脫口道:“十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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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計劃安心寫文的,但是突然有了變化,所以最近更新可能會斷,大家諒解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