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生出這許多事來,眾人俱沒了說笑的興致。宸雪受人如此質疑,心中氣悶,隻不言語。獨獨薛凝碧尚自談笑自如,卻隻有一二人勉強應上幾句。
不多時嚐膳的太監已至,細細嚐了杏仁酥後稟說:“甜中微苦,並非杏仁,應是加了旁的什麼所致,奴才卻是嚐不出。”諸妃聽得杏仁酥果真有異,神色俱是一凜,齊齊看向宸雪。宸雪隻是搖頭不解,一時報說當值的邵太醫亦至,涵柔忙命傳進來。
邵太醫亦取了杏仁酥細嚐,一壁仔細辨別著滋味,一壁神色卻是漸漸凝重,皺眉不語。眾人已知不好,涵柔耐不住輕聲發問:“太醫,這杏仁酥有什麼不妥麼?”
太醫忙躬身一禮,卻道:“娘娘可吃了這杏仁酥?”涵柔不解,隻得答道:“原是素日喜歡的,才剛便多用了一些。”邵太醫麵有難色,猶疑片刻,才道:“娘娘,這杏仁酥是桃仁所製。”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蘇眉已脆生生問道:“桃仁?為什麼會是桃仁?桃仁又怎麼了?”太醫向蘇婕妤微微俯身致意,一字字道出石破天驚:“娘娘有所不知,桃仁雖與杏仁相近,但桃仁有活血化瘀之效,多為藥用,孕婦應慎食的。”
涵柔隻覺冷意侵骨自腳底一點點漫上身來,半晌,才一字字澀聲問道:“孕婦若是誤食會如何?”太醫恭聲回說:“少量應是無妨,若服食過量或是每日服食,恐有落胎之虞。”
涵柔聽得落胎二字,咽喉似被人猛地一扼,一時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雙手下意識地按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感知到生命悄然存在的痕跡,卻是心亂如麻理不出半點頭緒。眾人亦是紛紛變了臉色,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氣。
太醫見狀忙道:“皇後娘娘若隻是用了幾塊酥,現下又沒有不適之感,應該並無大礙,無需過於驚慌,隻是——”話音未落徐惠妃已耐不住起身,正色道:“事涉皇後與皇嗣安危,茲事體大,光天化日之下若當真有人膽敢蓄意謀害可怎生了得?杏仁變作桃仁絕非意外,此事須得徹查才是!”
涵柔勉力平定著心緒起伏,隻沉吟不語。薛凝碧卻是盈盈自座上起身,款款行上幾步逼近宸雪,綻出笑顏如花:“呀!昭儀自己宮裏做的點心,昭儀卻似乎一口都沒動呢!看來這杏仁酥——哦不,是桃仁酥,竟是專為皇後娘娘一人準備的呢!”宸雪拍案而起,驚得案上杯盞齊齊一震:“你——”“我?我怎樣?”凝碧笑意愈深,揚眉斜睨著宸雪,“我說的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夠了!”涵柔低喝一聲,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事情未查明之前,誰都不許妄加揣測!坐回各自位上去,景珠——”說著向迎上來的年長宮婢沉聲吩咐:“去傳小廚房掌事的過來問話。”
景珠答應一聲去了,宸雪與凝碧猶自恨恨對視了一瞬,才心有不甘地各自重又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