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話說?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腕上疼得發木,好像骨骼都要被生生捏碎。腦中是茫然無物的空白,麵對天子雷霆之怒,隻微張了口再發不出一點聲息。下一個刹那,又被大力狠狠一把甩開。宸雪踉蹌了一步才掙紮著站穩,幾乎跌倒在地。
皇帝的臉色冷肅得可怕,直教人不敢忤視。
“跪下!”
“從實認了,瞧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朕自會從輕處置。”
胸口起伏不已,宸雪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兀自挺直了背脊不肯流露出怯弱無助,到底顫抖著澀聲問出心痛如割:“如果換作是她呢?換作是旁人這樣陷害你的阿柔,皇上,您還會……還會像現在一般深信不疑麼?”
皇帝的眸光不易察覺地一黯,旋即卻是厲色不減抬高了聲音:“朕叫你跪下!”
“皇上!”猝起的驚呼打破冰冷的相峙,皇帝循聲轉首,卻見涵柔立在洞開的門扇之下,手提著裙裾猶自喘息不已,麵上滿是倉皇與焦急;不由皺眉:“皇後怎麼來了?”
涵柔顯是聞訊匆忙趕至,夜裏妝容不齊、鬢發散亂,萬縷青絲隻以一枚銀簪鬆鬆綰起;當下顧不得禦前失儀,三步並作兩步已是急急奔至宸雪身畔,重重跪倒在地:“皇上!臣妾鬥膽,懇請皇上息怒!”
片刻之前還是嚴厲無情的臉瞬間軟了下去,皇帝俯身欲攙涵柔站起,目中湧上關切:“這大冷天的,不早些睡下,跑過來做什麼?才出了月子的人,穿得這麼單薄,著了涼可怎麼好!”
涵柔輕輕掙開皇帝的手,固執地跪地不起,沉聲道:“聽說出了事,妾不得不急急趕過來——皇上,妾絕不相信宸姐姐會以巫蠱之術詛咒妾與孩兒,也請……也請皇上不要輕信。”
皇帝收回了手緩緩退開站定,神色重又轉為冰冷;半晌,隻瞧著地下的桐木偶人,低低道:“人證物證俱在眼前,要朕如何才能不去相信?”
涵柔心上發急,猛然膝行兩步上前,握了皇帝的衣袍下擺,仰首哀求:“皇上!宸姐姐不是這樣狠心的人!巫蠱之事必有隱情,求皇上莫在盛怒之下擅作決斷,且容臣妾徹查此事……”
皇帝低眼見涵柔雙目灼灼、情狀懇切,情急之下已是全然不顧其餘,不由心下一軟,不忍頓生,伸手一把強拉了涵柔起身,轉而怒向宸雪:“你可瞧見了阿柔是怎樣盡心竭力回護於你!你還這般惱她怨她,就不覺羞慚麼?若這偶人當真是你所為,你且想想你是否對得起阿柔待你的情意!”一言至此不免怒由心生,絕然掉開了頭去,嫌惡地不肯再多瞧宸雪一眼,“朕這回看在阿柔麵上,隻當是相信阿柔不曾白叫你這許多年的姐姐,若再有此等齷齪事發生,絕不是今天這樣簡單!”語罷徑直拂袖而去,眉間猶有怒意蓬勃。
“回長樂宮!”
趙忠敬瞥一眼猶怔怔立在當地的兩人,暗歎一聲,匆忙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