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你一直在騙我，是不是？明明在意，明明介懷，明明會傷心、會嫉妒、會埋怨，卻總要在我麵前裝出一副寬宏大度的賢後模樣、裝作你什麼都不會介意。皇後，你以為這樣便算是賢德了麼？你以為這樣做便能討得朕的歡心麼？嘴上一套，心裏一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明麵裏勸朕多多寵幸新人，暗地裏卻能使出麝香這樣的下作手段！……若非東窗事發，雲軒脫罪不得，你怕是永遠不會如此坦然相認，還要繼續欺瞞於我罷？怕是還會有無辜之人要受你麝香所害罷？——皇後，你太教朕失望了！朕最恨口是心非、笑裏藏刀的女人！”
涵柔無言以應，隻跪在地下默默承受著劈麵而來的嚴厲指責，周身冰涼如死也無知無覺。
淚水順著麵頰滑落，一滴，一滴，砸碎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上，濺開令人心碎的痕跡。二人相對無語，靜寂中“啪嗒”的微響恍惚敲在心頭，激起依稀一縷鈍重的痛感。
皇帝凝注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瞧著那單薄的肩背因低低啜泣而抽動不已，瞧著那自小產後一直虛弱的身體捱不住久跪已是微微顫抖，心上隱約一點憐惜不忍之意如潮水漸漲，漸成決堤之勢淹沒了片刻之前曾有的怒氣難遏。
終歸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終歸是自己沒有給她足以使她安心的愛，才教她這樣小心翼翼假意欺瞞，才教她做出此等不擇手段的陰毒事來……是自己沒有體察到她真正的心意啊！她畢竟才失了孩子不到半年，這一切，如何隻是她的過錯……
深心裏掙紮許久，皇帝到底按捺不住疼惜之情，猶疑著起身一步步行至涵柔身前，探出了一隻手去，話音低沉：“起來罷。”
“皇上——”涵柔一驚之下不覺抬首失聲，旋即卻又深埋下了頭去，隻輕輕搖首：“妾有罪之人，願受皇上責罰以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