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嫵黯黯垂眸不語,半晌才無力地點一點頭:“娘娘的恩德妾身永誌不忘……娘娘所言,妾盡力而為。”
言盡於此,涵柔一時間亦不忍過於相逼,隻淡淡道:“回去罷。何去何從自己好生想想,要活命就莫再往來,若換作旁人撞見了可就不會是這樣簡單。私傳的書信一定要銷毀幹淨,不要留下絲毫罪證。”紀嫵輕輕“嗯”了一聲,退開一步拿帕子拭著淚痕滿麵,勉強理了理妝容,向涵柔深深一禮。
涵柔喚過景珠正要轉身,忽聽幾丈開外一叢密樹之後“刷”的一聲輕響,一驚之下不由色變:“什麼人?”景珠忙疾行上前察看,回身之時卻是搖首示意並無他人。涵柔道:“許是貓兒過去——是我多心。”不再多留已返身向來路而去。
夜。未央宮。
“沒想到竟會是這樣……”涵柔望著熠熠燭火怔怔出神,半晌忽地吐出這沒來由的一句。景珠擺手遣退了周遭侍婢,淡淡道:“娘娘還在想著紀才人的事?”涵柔長長籲出口氣,似要吐盡胸中愁思,眉間微見悵然:“是啊……沒想到竟是個不要命的癡心人……”
景珠不語,隻是上前把手輕輕搭上涵柔的肩。涵柔歎息一聲,卻是皺眉:“我瞧紀嫵那模樣,隻怕有一天終究是要出事的……”景珠略一沉吟,溫然道:“這樣的事,娘娘能不追究還為她隱瞞,已然是天大的恩典了。是娘娘心善肯冒著風險庇護她,若換作旁人不滿她得寵的,還不教她粉身碎骨?既然仁至義盡,今後何去何從、是死是活,都是紀氏自個兒的事了,娘娘為旁人的事這般憂慮做什麼?”
涵柔黯黯一笑,唇角勾勒出悲傷的弧度,感歎:“一往情深能至於斯,縱然宮牆阻隔亦要拚死互通音訊,縱然身事他人亦要堅守前情,我都要為她落淚啊……隻可惜天總不遂人願,這段情,終究隻是虛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