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嫵木然叩下頭去，低眉順目瞧不清麵上神情，迎著天子雷霆萬鈞之勢，開口卻是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阿嫵情非得已才失身於皇上，心中所愛終究為舊時之人。而今實情既已為皇上悉知，但求一死而已。”
眾人聽紀嫵坦然如此毫無顧忌，不由皆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唯恐火上澆油隻噤若寒蟬。涵柔再按捺不住心中憂慮便是低叱出聲，雙眉緊鎖：“事關生死，紀美人不要胡言亂語！”
紀嫵卻是淡淡一笑，超然有看破生死之意：“娘娘的好意，妾銘記於心。事已至此，妾不願再欺瞞皇上，不願再強迫自己的心。”最末一句，卻是輕如歎息幾不可聞：“阿嫵，真的累了。”
“皇後你可聽見了？”話音未落皇帝已是冷然截過，眉間怒意未息，“做出此等不忠不敬不貞不堪之事，還能顯出這般若無其事的模樣，她的眼裏何嚐還有朕的存在！”說著轉向紀嫵，目光狠厲如要在那嬌軀上生生剜出一個窟窿來：“枉朕這樣寵你、厚待你，你竟是拿背叛來回報朕的心意！——說，那個人是誰？”
紀嫵緊咬著下唇，掙紮半晌隻俯身再拜叩首，語聲微顫：“妾自知罪無可恕，惟願速死。”
皇帝冷笑：“現在知道該死了？”
紀嫵直起身來，唇邊卻也噙了一絲淡薄的笑意：“妾自入宮闈便抱了必死之心，苟活至今已是分外之想。若不是嬪妃自戕會牽連家人，妾在侍寢之前便該自行了斷、守清白之身，倒也不負舊情、不負君恩。……一應罪責紀嫵願一人承擔，若能解皇上心頭之恨，縱然千刀萬剮妾亦無有怨言，隻求皇上莫遷怒他人。”一言至此徐徐抬首，雙眸澄澈、目光堅定：“皇上，妾願以死謝罪。”
皇帝被紀嫵坦然無愧的神情所惹惱，一怒之下不由拍案而起：“好，朕就成全你！”旋即揚聲：“傳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