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了,萬籟俱靜,如水的月夜星光璀璨。
風鳶靜靜地站在窗前,感受著夜的寧靜。今夜,是雲家逃獄的日子。過了今晚,世界上就不再有雲將軍和雲少將了。該離開的,都離開了。她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唇邊露出一個似苦似甜的微笑。
“小默,”她突然喚道,輕輕地。
小默應聲而來。
“外麵怎麼了?遭遭切切的動靜挺大。”風鳶皺眉,冷冷清清地問。
“回小姐的話,似乎老爺正要出門。”小默看了風鳶一眼。窗外的月光映在風鳶冷清的麵孔上,愈顯得她膚色如霜,似冰雕般動人。
“是嗎?原來如此。”風鳶的眉頭似乎舒開了些,“你先下去吧。”
待小默重新把門掩上,風鳶才又重新皺起了秀眉。她如何不知,要使自己的父親三更半夜匆忙出門的事情一定很嚴重,今夜最嚴重的事情,則莫過於...風鳶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卻馬上安慰自己。呸呸呸,想什麼呢,他們一定會平安的。
第二天,風鳶很早便醒了,卻破天荒地賴在床上不起來。今天,雲家已經出了城門往南方趕了吧?雲以漠和那個在地牢看到的姑娘一定依偎在一起,笑得很甜蜜吧?風鳶的心裏又是一陣痛楚,嘴角卻彎了起來。心愛的人幸福,自己也會覺得幸福,不是麼?
日上三竿的時候,風鳶才懶洋洋地爬起來,悠悠閑閑地吃著早膳,便聽小默稟報說羅軒少將來了。風鳶心下奇怪,現在雲以漠已走,自己與他已沒有過大羈絆,他怎麼會來找自己?正猶豫著到底請不請,就見羅軒已急匆匆地大步跨進了房門,喘著氣焦急地道:“風鳶小姐,雲家被押入刑場了,午時三刻斬首!”
“什麼?”風鳶一驚,手上拿著的瓷碗便脫手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發出清脆的響聲。風鳶渾然不覺,隻傻傻立在那兒,覺得心頭被活生生割去了一塊,痛得沒有知覺。嘴裏吸的冷氣,真的很冷,冷到骨子裏去了。現在已是午時一刻了,風府卻離刑場有近千裏的路程。
“風鳶,風鳶...”羅軒憂慮的臉在眼前放大,風鳶終於反應過來,一提裙擺向屋外衝了出去。無論如何,她都要趕到刑場,爭取救下雲家。
“駕...駕...”風鳶不停地催著馬,渴望它能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她本是不會騎馬的,但為情形所逼,也顧不上什麼了。卻沒想到,自己是天生的騎馬料子。嗬...原來焦急不僅能逼瘋一個人,也能激起一個人所有的潛能。
還是晚了...
當風鳶終於趕到了刑場,已是曲終人散,僅留下鋪天蓋地的、張揚豔極的鮮血訴說著這兒曾發生的故事。風鳶呆呆地看著那還帶著新鮮腥味的紅色,喉疼得喊不出痛,眼中的淚早已幹了,此刻覺得眼眶澀地直作疼。沒了...真的沒了...那個英氣逼人、笑聲朗朗的少年,已經去奈何橋邊了...風鳶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噴出,便似再也支持不住似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