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哪位同學來描述描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意境?”
無人回答。
“不要擔心,你的觀點隻是代表你的看法,沒有對與錯之分。”
“現在,可是張揚個性的時代,無論什麼事,隻有勇於表現自己,才能讓別人發現你,才能向眾人展示你優秀的一麵。”
第一個學生發言了。
“我覺得這是一幅非常美的畫麵。太陽就要落山,紅紅的雲彩點燃了天空,偌大的一片淡藍裏,幾隻鳥兒飛過,讓寂靜的天空,有了一絲生機。還有,一湖清澄如明鏡的碧水,拍下了此時最美的一個鏡頭。”
“非常好,誰還有高見?”
“都說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秋天不僅有金燦燦的收獲,還有別樣的味道,就如這落霞與孤鶩,就如這秋水與長天。我認為,生活的美好,自然的神奇,都需要人去用心發現。”
“有見解,老師佩服。誰還有自己不同的觀點?”
“我有……”
“我感覺……”
“聽聽我的……”
一時間,各位同學爭著搶著說自己的落霞孤鶩,秋水長天。
許知遠笑了,笑自己的一堂課成功了。
“叮鈴鈴,叮鈴鈴……”
下課的鈴聲響起,意猶未盡的老師和學生不得不結束這剛剛開始的一堂語文課。
六樓,語文組的辦公室。
“氣死人了,現在的學生,養得膘肥體壯,卻一個屁都蹦不出來。一群廢物。”楊希希老師發了一肚子的牢騷。
“這可是祖國的希望啊!”王小民老師慨歎。
“依我看,幹脆辭職算了,省得身心備受煎熬。”工作十多年的高非老師坐在椅子上,端起早已沏好的茶。
“退了休,種種花,還是培養自己的希望好啊。”王小民老師計劃自己的退休生活。
“真盼望這一天能早點到來,再也不用苦口婆心了。”退休,楊希希老師還有十年的漫長距離,“老王啊,等退了休,咱們作伴到祖國的名山秀水,看個夠。”
“何需等到退休?現在就可以啊。”王小民老師來了興致,“我正打算到西部去看看,小楊,意下如何?”
“好是好,不過,我孩子還要上輔導班,補補英語呀。”從事教育,痛斥教育,楊希希老師還是寄希望於教育,“過了暑假,就高二了,再不努力,將來怎麼辦呀?”
“老楊啊,剛發了牢騷,又扯起了話題,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呀。”悠閑的高非老師繼續喝自己的茶,“這個暑假,我是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養精蓄銳。”
“哎呀,老高,我也是恨鐵不成鋼,”楊希希老師笑笑,“沒有成果,心裏急啊。”
“多年的老教師,優秀教師,還奢求什麼?”對於名利,王小民老師看得淡如止水, “還想弄個全省名師,才罷休?”
“那倒未必,”成績,楊希希老師有過,“熬到退休,就該歇歇了。”
“還是說說,暑假旅遊計劃吧,你到底去不去?”王小民老師本不是旅遊愛好者,經楊希希老師這麼一說,興致卻越來越濃烈。
“再說吧,老王,”楊希希老師拿不定主意,“女人,不同於男人,事多著呢。”
許知遠沒有參與老師們的談話,話是不能隨便說的。
回味了一番剛才上課的情況,就又埋頭備起課來。
“來,跟老師說說,怎麼回事。”嚴莉莉氣呼呼地進了辦公室,身後是兩個低著頭的學生。
站著的學生,依舊低著頭,誰也沒有說話。
“說呀,不是本事挺大嗎?”瞪著眼前的學生,師道尊嚴在嚴莉莉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犯了錯的學生,依舊站著,依舊沒說話。
“知道理虧了,是不是?”嚴莉莉站了起來,再也忍受不了學生犯的錯,“都12點了,還說話。老師查夜,為了什麼?還不是保證大家能有充足的休息?沒有了精力,還怎麼學習?”
“老師,我們錯了。”其中一個學生,開了口。
“錯了,就可以了?”嚴莉莉把兩隻胳膊抱在胸前,“知錯能改,才好呀。而你們兩個,是屢教不改的慣犯。精力這麼旺盛,怎麼不用在學習上?每次考試,怎麼隻能倒著數,才會找到二位大俠?”
學生,被嚴莉莉批得稀裏嘩啦,愣是麵不改色,心不跳。
“你們說,該怎麼辦?”嚴莉莉要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老師,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另一個學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嚴莉莉苦笑一聲,“我可不是皇帝,有這麼大的權力!”
“老師,在同學們心裏,您就是天!”不屈不撓的學生,不知道好歹。
“還敢嘴硬!”嚴莉莉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怒火,重重地給了剛才說話的學生一記耳光。
挨了打,眼淚沒有掉下來,骨頭硬著呢。
“打掃教室的衛生,一個星期,外加一份不少於千字的檢討。”嚴莉莉不想再說什麼,說多了,隻能是更生氣。
學生走出語文組的辦公室,灰溜溜地。
“骨頭,怎麼就這麼硬呢?”雖然已經從教一年多,嚴莉莉還是搞不懂學生的心思。
“如果是抗戰時期,這種精神可少不得呀。”許知遠小聲對辦公桌那麵的嚴莉莉說。
“那,可不一定,”嚴莉莉不同意許知遠的觀點,“漢奸,叛徒,也許就是這些硬得不是時候的假骨氣。”
“生這麼大的氣,何必?”許知遠不是嚴莉莉那種。
“這些學生,不好好管教,怎麼能學好?”嚴莉莉坐了下來。
許知遠笑笑,沒有回答,繼續備課。
盡管剛剛步入六月,天卻熱得要命,即使安靜地坐著,同樣大汗淋漓。
一個班,六十名學生,教室就是一個五味雜陳的空氣集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