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為謀財先須害命 因救主反被惡名(3 / 3)

人家也不敢欺侮我們。不料母親一死,就弄出許多事情來了。

照這情形,將來你我的日子,真是難過得很咧!”月英見說,心中忽又轉出一個念頭,因問:“哥哥,如今還想做官不想了?”采和詫異道:“一個人哪能沒有上進之心?我們讀聖賢書,為的什麼?不是想立身朝廷之上,替皇家做些事情麼?為甚麼不想做官呢?”月英聽了,慘然不樂道:

“哥哥,真可謂貪一時之小利,棄萬年的大福呀!妹子自經家難,此心更似枯木死灰。不但世上榮華打不動妹子的心事,就是方才所說繼母如何不愛我們,舅太爺如何作崇,也總不在我的心上,橫豎大家都是要散的,還顧什麼小小的得失利害之事。

再說得簡捷些,妹子對此凡塵,本來早圖擺脫。從前呢,還有幾方麵的困難。一則是關於倫常天性的問題,是父母單生妹子一人。他們既與妹子相依為命,妹子實在也忍心不下,丟了他們,走我自己的路;二則從感情曆史上想,還有哥哥一人,三生有約,關係極深,理當同患共難,不能獨奔前程。所以一再因循,未敢輕於出家。如今父母既故,妹子痛心之餘,愈覺出世宜早,修持宜速。設再遷延,致恐時不我與。此番原可不必再來府中,所以不能不來者,皆因今後的問題,隻是哥哥一身。

哥哥雖在迷途之中,妹子料定終有感悟哥哥早出苦海之日。今兒承召來此,妹子雖愛遊山玩水,但在大故之中,卻也無心於此。但欲借此清幽之地,和哥哥再作一度的深談,深望哥哥鑒我愚衷。回念曩事,莫被仙師冥君笑你太無定識,忒易迷戀。

即哥哥本人,也不致再墮苦海,重曆浩劫。望哥哥再仔細想上一想。”采和聽她說得如此堅定,如此懇摯,不覺灑下幾點淚水,淒然說道:“妹妹,照你這般說,修道是一定的了。妹子究竟有無成功的把握,愚兄實不敢說。但是,但是……”這采和一連說了三四個“但是”,卻把一張麵孔漲得緋紅,兀是說不下去。月英見此情狀,早已會意,心中不期大恨道:“原來你不但貪圖名利,還有這等色欲心腸。這不更多了一重魔障麼?”見他既說不出口,索性爽爽快快地代他說道:“這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豈不聞男子居室,人之大倫。但此可以語於常人,而不能語於常人以外的仙神。哥哥不曾喝得迷魂湯,大概還記得前生之事。婚姻下場,不過如此。前生之事,幸有仙師

垂憐,指點我們,超拔我們。至於今生之事,再不自求上進,一經失足,直到墮入九幽,更沒如許好事的仙人,再來救度我們。哥哥雖是膽大欲重,妹子是無論如何不敢奉陪。總而言之,妹子在世一日,即為感悟哥哥。如至最後一日,哥哥終無可悟之機,妹子也隻有自顧前程了。待等修道有成,再和哥哥相見。

但怕那時妹子是逍遙世外,獨享清靜長生之樂。哥哥卻已變成駝背鶴顏,萬緣俱寂之人,甚或有了什麼意外的結局,有使妹子不忍言不敢言者。彼時妹子也決不丟了哥哥,獨升仙界。仍非拉住哥哥同行同止不可。然而哥哥所受的魔障既深,修為不易。縱使有成,未必還能站到最高地位。這不白白害得妹子多曆人間數十春秋,枉受許多無謂的塵俗況味。豈非大哥以已乎。”采和聽了,呆著臉,隻是不語。月英料他一時未能轉變,也很諒他未嚐世味,當然不易醒悟。因即笑了笑,說道:“哥哥既不能聽我的話,我卻先有一事要求哥哥。就是婚姻之事,妹子隻能耽個名兒,若要逼我實踐夫妻之禮,妹子便當即時出門。

非至道修成功,哥哥墮劫日深之時,決不相見的了。”采和聽了,仍是一言不發。他那意中,自然很不以為然。

小夫妻倆正在秘密會議之際,忽見家中傭人們紛紛趕來,一見二人,忙喊道:“公子們還不進去。老爺的病十分危險。

馬上就要……”說到這個“要”字,早把采和的魂靈嚇出軀殼之外。月英卻把住了他,附耳說了一句。采和點點首,慌慌張張進宅去了。月英也跟了進去。未知藍文為何一時劇病,卻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