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下狠心狠婦施辣手 動義憤義仆抱不平(1 / 3)

第五十九回 為謀財先須害命 因救主反被惡名

卻說藍休雖然被妻硬拖進屋中,推入床上,但是心中新憤舊怨,發為不平之氣,一時那裏按捺得住。更念三代恃藍府生活,藍文在日時,待他們也有恩澤。如今他本人死得沒有分曉,做世仆的,不能代他報仇泄冤,已屬有背良心。但那是過去之事,況事前一無所聞,還可說無從盡力。至於眼前一對小主人兒,年輕失勢,又有生命的危險,此事卻已明顯地進了我的耳朵,現當未發之時,正可先時預防。若不預先關照一聲,那不成了自己和胡千姊弟勾通作奸了麼。想了又想,覺得除此以外,更無別法。且恐胡千心狠手辣,辦事敏捷。萬一馬上動手,此時急去,已恐不及。安能再事羈延。於是定一定心,假裝熟睡的樣子,等得一家人都入睡鄉,自己便悄悄抽身而起,拔門外出,逕投藍府而來。相離雖然隻有半裏,因他年高體衰,眼花足軟,好容易一步一挨地走有一個時辰,方才到了藍家。他是極熟的老人,自然識得藍家情形。卻不投大門,不走後門,逕走西首一道小側門。管門的人乃是藍休一個內侄,今年還隻有十三四歲。藍休利用他不大懂得事情,所以逕去找他。這小廝開了側門,一見他姑丈深夜到來,大為驚異。藍休卻不許他多問,隻問他公子現住何處。還有一位王家小姐現居哪裏?那小廝倒是有心的,見問及公子之事,不覺慘然說道:“姑丈再休

提起公子,他現在好苦咧。別的不說,單講他住的地方,乃在牛棚後麵那間茅屋之中。屋內隻有三塊板,一張床,此外什麼都沒有。那是太太說的,要把牛羊放牧之事,都歸公子親自去做,所以讓他住在那裏,是為便於照管之故。你老人家現在問起他,可想去瞧瞧他不是?但他這地方,在正屋後麵,從此前去,必須經過太太住房,況須走過數重門戶。萬一把太太、舅老爺驚醒了,不當穩便。還是去看那位王小姐來得近便。她現在也非常的苦,不過比公子還少許好點,住的地方也清爽得多。

太太說,公子和小姐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該同居一處,叫他們一前一後,隔開幾重院落。大家隔離起來。所以公子和小姐,現在要見一麵,也不容易了。聽說公子為這事情,不免抱怨。”一語未完,藍休一句叱住,說:“孩子家不許多口。快帶我去見王小姐。”小廝沒口子答應,說:“這個容易,就在我房間的前麵。此時人靜夜深,滿屋中人都睡靜了。姑丈要去,不必再驚動別人,是麼?”這話卻深合藍休之意,忙讚他作事有見識,有道理,比你表兄強遠了。說得小廝心花大開,將他導至月英窗下。

小廝用個食指,在窗門上彈了三下,輕輕叫道:“王小姐醒麼?我姑丈藍老頭來望你咧。”隻這一句,就聽得裏麵嚶嚀一聲,問道:“可是藍老管家不是?”看官聽著,月英以深閨小姐身份,雖然被貶辱,人格是不得變損的。當此更深夜靜、萬籟沉寂之時,忽有男子前來看望,豈非可怕可驚,而又萬分可怪之事。不道這小廝甚是聰明,一開口兒就說出是藍老頭。

這一句,就使得裏麵的人放下了一大半的駭怪之心。再說夜深如此,閣府靜寂已久,怎麼月英還沒曾酣眠,竟能輕輕地一喊便醒呢?原來月英專誌修持,每於夜靜之時,天明之候,必定做一個時辰的打坐功夫。當下廝打窗之際,正功課剛完,起初

上床的時候。她又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年來寄居藍府,對於他家內外上下的用人行政,也有七八分稔悉。她最欽佩的便是這位藍老管家。在此生死存亡係人股掌的當兒,本來也時時當心,刻刻留意,作防患未然之計,今聞多時未至之藍老管家深夜前來,不訪別人,單找自己,此中消息,便於嚶嚀一聲之先,料著了有八九分的譜兒。一麵問話,一麵也便跨下床來,向窗隙一望,可不是,一個黑麵發的小廝,扶著一位縐皮疙疸白頭如銀的老頭兒,站在窗下哩。月英不敢怠慢,慌忙開了門,自己走了出來,卻不讓他們進房,隻在院子中間,皓月之下,輕輕悄悄地談起天來。月英先問:“老伯伯,夤夜見訪,必定有什麼惡耗見告,可是麼?”藍休聽了,不覺大驚,拜倒道:“小姐難道也聽見了麼?為什麼還不早作準備呢?”月英聽了這句,反呆了一呆道:“不瞞老伯伯說,我和采和實在一些消息都沒有。方才所說,乃因老伯伯的特殊行徑而發的一句胡言,還不知是與不是。如今聽老伯伯這麼說了,可見我的胡言又不幸而中。但采和卻還一無所知咧。請問老伯伯,現在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呢,原已遊心物外。他們如不相容,卻正好促我入道之機,我正感德不盡咧。所怕的是為采和一人,唉唉,這也不用說了。誰叫他……唉,那也何必饒舌,還請老伯快快把那消息告訴我知道。我也可以通知采和,再作未雨之謀。”藍休歎息了一聲,把胡氏姊弟所定惡計,並自己如何知道的原故,說了一遍。總當月英聽了,必有萬分驚慌。不料,她聞此言,依然如故,反而冷冷一笑,說道:“哦,原來如此,這也算得我不幸之中的幸事了。請教老伯伯,他們既已定計,可決定在哪日舉行呢?”藍休道:“這就不曾曉得。據小兒說,大概總不過是這一二天內的事情。老奴本要先去告訴公子。誰知他如此膽大,竟敢把公子那樣糟蹋委屈。別的不用,老奴今天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