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見公子的麵,若遲至明兒,又恐奸人馬上動手,如何是好呢?”自莫正待說話,忽聽夾弄中有人呼的一笑。主仆三人大為驚駭。正在尋找那笑聲從哪兒來,又見幾條黑影子,從夾道中如飛而出。月光之下,照得明明白白,為首一人,正是那位新任的舅太爺胡千。後麵跟隨的三人,都是他新近用的下人。
他們一窩風趕到月英身邊。胡千冷笑道:“好一個未曾過門兒的少夫人,好一個名門閨秀的大姑娘,原來竟是一個偷下人竊漢子的下流淫婦。藍府上有你這等媳婦,門風都給你掃完了,麵子也被你丟盡了。平日忸忸怩怩,狐媚子似的,迷住了丈夫,活像一個正經人兒,如今到底怎麼樣?可不是真贓現獲,明明白白的,露出馬腳來了。好得很,既然你這般不要臉,我也顧不得藍府上的麵子,說不得,送你到宮中去走一遭吧。”說罷,回顧帶來的三人,喝道:“還不快快將奸夫淫婦捆綁起來。”三人聽了,便各伸拳擄袖,上來動手,卻還不知胡千要捆的,除了月英之外,還是要老的,要小的。老的太老,不像做奸夫。
小的太小,又不配做奸夫。便悄悄問了一句。胡千見說,倒也禁不住呆了一呆,一會兒又大喝道:“自然要一起都綁起來,我知道誰是奸夫呢?”三人正待下手,這邊藍休和月英自然也憤不可遏,破口大罵。那小廝見姑丈無端受此委屈,並連自己也冤陷在內,也是怒呼呼地大罵胡千昧良無恥,索性把他從前許多無賴詭詐,和幾次三番到藍府告幫乞貸的曆史,一起宣布出來。這正說著胡千的心病,三分假怒,變成十分真氣,連連跌足拍手,催那三人動手。三人便上來,一個守住月英,兩上便來捉這老小二人。誰知藍休和小廝也還有幾分氣力,動手對抗起來。胡千所用的三人,偏都是市井無賴,一向被酒色淘虛了的,看相雖然威武,實在並不中用。此時原都睡得迷迷糊糊的,因胡千出來小便,聽得月英等說話聲音,心中大疑,先還
防是盜賊,急忙把宿在他下房的三人喊起來,一同趕了出來。
一瞧,不料是月英三人。胡千雖是喜出望外,這三位寶貨,卻因都是從被窩中給胡千拖起,神智還是不大清醒,也不大明白究是怎生一回兒事,糊裏糊塗地上前捉人,更想不到他們還會抵抗。藍休的內侄,身上矮小,不知什麼利害,伸出手來,剛剛碰著一人的腎囊,也曾聽說捏住人家腎子,可以製人死命。
此時急難之中,哪裏還顧得什麼,便用力將那人的腎囊一捏,又向外這麼一扭,扭得那人大叫一聲,向後便倒。胡千和守住月英的那人,大驚大叫,說:“小廝打死了人啦!”其時藍休和那人也能打得個平手,聽得小廝殺人的話,兩人也都驚得停住手,卻來瞧這挺在地上的人。這一陣大亂,早驚起了內內外外的人。上自新太太胡氏,下至男女仆役,一齊披衣而起,趕來查看。還有那位被貶受辱的公子藍采和。也慌慌張張地趕了出來。見胡千正在指手劃腳,把上項情形告訴胡氏。采和隻聽得一兩句,已知是胡千陷害月英,忙著找到月英,大哭起來,說:“妹妹,我害了你了。”月英此時倒反說不出什麼來,隻會翻著兩粒秋波,一上一下的,對著采和,欲淚不淚,欲語難語。那看守月英的人,見采和與月英這般親熱,心中又因自己同道被藍休和小廝打得如此情形,正在又氣又羞,卻好把一口惡氣,泄在采和身上。明知采和名為公子,實在比下人還不如。
月英又是自己奉命監守的犯人,自然不用顧忌,便把烏珠一睜,雙手一攔,大聲對采和叱道:“你的老婆偷人,虧你還有麵孔和他對哭對說的。”一語未了,忽聽拍的一聲,接著又拍拍的兩聲。原來這人的麵孔上,不知從哪裏飛來三記耳刮子。這人一痛一驚,定神一看,才曉得第一記巴掌,是左邊的采和打的。
第二次的兩下,卻是立在右邊的藍休打的。還聽得采和大罵他是狗仗虎威。藍休又罵他是下流畜生。同時胡千等人都來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