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屋瓦,龜殼一點不動,玄珠的劍卻被震落在地上。玄珠大怒,披發仗劍踽步而出,書符念咒,請來雷公電母,青天白日之下,忽而天地昏暗,日色無光。雷電二神立在空中,躬身問道:“法師見召,有何公事?”玄珠舉手還禮,朗聲說道:“龜精李少君,屢害生靈,罪大惡極。近複化成人形,立身朝堂,侮唇貞魂,誘惑皇帝,種種不法,一時也說不盡。有歲星東方朔,奉上帝旨意查辦此案。怎奈歲星本身有夙孽未了,反被龜精誑奏皇帝,先將他斬首。現在歲星冤孽已了,不久可以回生。而龜精罪重,不能任其再延歲月。當由歲星委托貧道,協助誅妖。
現在妖人已現原形,而頑殼甚固。貧道自愧術淺,無法破碎。
請尊神慨助一臂,用電力轟碎龜殼,不勝幸甚。”雷公聽了,和電母商量了一會兒,說:“龜精胡鬧,久應伏誅。好在現當夏令,正是雷電施威的時候。法師請讓開一步,容小神作起法來。”玄珠子稱謝,把東方朔身體一招,跟著自己,一同入內。
玄珠子又吩咐人,把他的腦袋搬來。玄珠子親自捧在手中,對準腔子,替他照原狀放將上去。一麵取出鐵拐先生的符咒,改塞在發際。玄珠口中念念有詞,喝一聲合,腦袋和身體便合了筍兒,不見一些痕跡。但是仍不能動作語言。玄珠將他推在一邊,卻昂首窗外,聽得雷電二人正在分派兵將,把帶來的布鼓擊得怪響。從地上聽去,就是一種雷聲。雷聲起處,同時即有一道金光,自地而起,直奔東方院落中大龜身上,但聽豁喇喇之聲,龜殼碎作數十塊,血肉流溢,腥臭難聞。這李少君一條龜命,就此完結。但是遮眼球之法,卻創始於他,而流傳至今。
今人不知其理,奉以為神。於是大家都稱之為遮眼神兒。此等法術,若用於捕盜探案,以及扶助一切警政事宜,倒也大有效用。可惜能此法旨者,都屬於江湖術士,藉為斂錢之具,如當眾殺人分屍,立刻又能結合為一,又如用偽幣換入真幣,雖藏
在極堅固神密之處,都有法子調取。這等便都是遮眼的作用。
從前老於行旅的人,往往將一種極穢之物,如春宮月布之類,夾放銀洋之中,據說可防術士的暗算,也是玄珠穢鏡破遮眼球之意。這是閑話,說過便罷。
再說雷公電母協助玄珠擊死少君原形之後,玄珠子縱身入雲,向二神再三道謝。二神笑道:“彼此都為公事,何敢言謝?”玄珠子又頌揚他們的法力。二神笑道:“小神們不過是順著天地之氣,做個現成的主人。有何法力可言?再則世上惡人太多,雷電卻不是時時可致。而且為了一二個惡人,如此興師動眾,甚至害及人民,小神們的意思,很認為不大便利。曾向玉帝上過世條,擬把電力公之於眾,要使人間負有執法權者,皆可利用吾電,以懲治惡人。如此,則小人益發知道畏懼,犯罪之事或可減少一點,也未可知。玄珠子忙道:“此法甚妙。不知可蒙采納。”電母答道:“為這事情,玉帝倒很注意,曾經請齊各位仙祖,並西方佛爺,大開會議。結果,因大眾都說:‘現在的世上惡人,究比善人少得幾倍,有雷電以示威,亦大足警惕一班宵小無行之徒。若將電力操於世人之手,久而久之,人民常見電力,因稔習而生輕薄之心,轉失儆世之效,不如照舊為宜。’隻有西方如來佛爺歎說:‘世風越來越薄,人心越弄越壞。照此情形,隻怕千年之後,至二千年間,百人之中,難得一個正人。彼時凡間兵器將失其效力,未必能夠儆世。雷電二人所說之法,隻怕終得實施出來。但恐日久弊生,小人也能利用電力,以欺壓君子。結果能夠秉公處治者,仍不得不仰望於雷電尊神了。’如來說了這話,大眾都十分歎息,這事也算沒有決定,不知將來如何?”玄珠子也歎道:“那也隻好到了那時,再作處理罷了。”二神點頭稱是,收法而去。玄珠下落雲頭,仍至東方家中。東方朔仍是呆怔怔的立在一邊。玄珠
子取出引魂幡,向東方朔隻一晃,東方朔便打了一個寒噤。玄珠子便把幡係在自己身上,向前便走。後麵東方朔果然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出了家門,用縮地之法,同回海寧。遇著打尖之處,玄珠子自己進去住宿,卻把他丟在外麵,麵壁而立。所至之處,人家見他帶了這麼一個不死不活的人一同跑路,無不詫為奇事。玄珠遵鐵拐之教,因屍身一倒,即化為濃血,恐被觀眾推倒,便用咒語劃出一個圈兒。人家一近圈口,宛如被垣牆擋住,不能再跨進去。有時搭船渡江,將他立在船頭,也用此法攔住觀眾。一路之上,倒也不出什麼亂子。哪知到了海寧,反鬧出一件大事來。未知是何大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