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土地廟暢談玄理 溫柔鄉引誘道童(2 / 3)

報官追拿,蹤影毫無。胡氏不覺流淚,說道:“瑛兒,想這都是因為家中沒有男子,容易啟人輕侮之心。那天的事,別說是賊,就是堂堂皇皇地上門搶劫,你我一對女人,除了拱手奉送之外,還有甚麼辦法?光偷些東西,倒還沒什麼關係。萬一有些非禮行為,叫我兒女如何做人呢?”說到這裏,不覺一陣傷心,大哭不已。

春瑛勸了一會兒,倒想出一個主意來了。因說:“母親不用憂愁,女兒有個計較在此,想賊人膽大,隻因我家屋多人少,我們何妨將許多住不了的房,招個妥當租戶,分租出去。我們

不求租價怎樣高,但求人家規矩正直,能夠做個好鄰居,彼此可以得個照應;就是不收租金,也譬如一進進一間間白白地關起來,那些房子長久沒人居住,也格外容易傾壞,得個正人同居,替我們管管房子,也是好的。母親看這事可行得麼?”胡氏聽了,甚以為是,當下由春瑛親自寫了一張招租的條子,叫下人貼在通衢之中。不到三天,看的人來了不少。不是職業不正,就是人口太雜。胡氏心中,都覺得不大合適。到了第四天,早上忽然來了一個白衣秀士,麵如冠玉,唇若塗朱,態度溫文,語言清朗。據他自己說,是官宦人家子弟,因貪杭州山水清幽,思欲卜居於此。又說,他父親曾做過大官,早已去世。家中尚有母親弟妹,現在建業,待房子租定,不日回去搬來同居。母女二人一見這人體態,心中便有十分歡喜。

又聽說是官宦子弟,人口又多,覺得事事合意,便一口答應,借給與他。那人問起租金,胡氏便把自己重在擇鄰,租金多少,概不計較,但憑貴客吩咐就是了。那人也不貪便宜,竟付了百兩紋銀,說是定洋。等家眷到來,再行議定房租。胡氏見他出手如此闊大,益發深信他真是公子哥兒,謙遜一番也就收下了。

問他姓名,他說姓王,名誠夫。說畢自去。

過有半月多些,那王誠夫又來了,說建業那邊,因有許多未了之事,一時不能搬來。本人欲在杭城讀書,擬帶著幾個下人,先行遷來。胡氏和春瑛已深信誠夫是個規矩正直之人,有什麼不許?誠夫大悅,即日就把行李器具運來。都是非常華美考究的東西。何家雖是富家,有許多陳設珍品,但見誠夫的擺設,都還不能舉其名目。誠夫又帶來男女仆人共有十餘人。照這情形氣派,真是十分顯赫。而且誠夫為人,又是非常誠實殷勤。他除了讀書之外,便到裏麵和胡氏談談。

又說,胡氏的相貌性情,很像他的母親,便拜胡氏為幹娘;和

春瑛做了兄妹,既不必避甚嫌疑,二人便得時時見麵。兄妹倆日侍胡氏膝下,承歡取樂,把個胡氏欣悅得了不得。胡氏心中便有招贅誠夫為婿之意。先向他的下人打聽了一回,知道他誌大心高,滿意要娶個才貌雙全之女,所以至今來娶。今年恰和春瑛同年,剛剛也是二十五歲。胡氏聽了這個消息,越發大喜起來。因於便中先對春瑛說起這事。

哪知春瑛和誠夫,真是一對兒郎才女貌,雙方交誼雖新,情況已深到了不得。聽母親的話,不覺粉頰暈紅,訕訕地說了一句:“王家哥哥人品倒是好的。母親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胡氏聽了,已知女兒心中千肯萬肯。卻不知誠夫那邊,還有甚麼意見。眼前又沒有媒人可托,隻有自己一個兄弟,叫何德山的,常常來到這邊,和誠夫見過幾次麵。誠夫也跟著叫舅舅,看是很要好的情形。除了這人,也更無他人可托了。於是著人將何德山請了來,說清這事。

何德山自然讚同,當即跑到誠夫那邊。那誠夫正在房中作什麼咧?德山先在窗外咳了一聲,裏麵誠夫早聽見,跑了出來,說:“娘舅,哪兒來?德山挽了他的手,一同進屋,帶走帶笑地說道:“我是特來向你賀喜來了。”誠夫笑著讓座,問道:“娘舅是長輩,說話不得玩笑,有什麼喜事可賀?乞道其詳。”德山笑著,便把自己的來意說了。誠夫聽了,自然十分欣喜,隻說:“瑛妹肯屈嫁我,是決無反對之理。但是身在客邊,一切隻好簡便一些。要請幹娘和舅舅、妹妹包涵原諒。”何德山笑道:“大家受親結親,何爭這些俗套,隻要你願意入贅在此,一切都好商量。”誠夫也笑道:“現在同居一宅,事實上早已和入贅一般。將來成婚之後,家母和舍弟等橫豎都要迎養的,兩姓同居,又係至親,還有什麼彼此可分呢?”德山也以為然,回去複命乃姊。胡氏母女都說如此辦法很好。但兩家年紀都不

小了,須得早完伉儷才好。德山又至誠夫那邊說明此事。誠夫自然更無不允。乾坤兩宅,既在一處,種種辦事,都十分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