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城西母夜叉(1 / 2)

土地歡喜的姑娘住在城西,也就是世人皆道風塵味忒重的西街。

若是她知道土地今日見著的是城西新上任的母夜叉,那她是斷斷不會以身涉險、重情重義陪著他去喝那杯茶的。

當然,這也是後話。

這姑娘體態豐腴,明明是副水桶腰,卻是在腰上纏了厚厚一層白布,硬是在麵上添了‘小巧’二字。此番她對著她幹瞪著眼又怯生生喊了句“二郎”,著實讓她錯把土匪當姑娘,唏噓不已。

見是藍棲拋來大大的疑惑,土地便恭敬的往她茶杯裏倒了一杯子茶,細細將家珍數了一數:“這是我那青梅竹馬,喚竹男,小時候挺凶巴巴的一姑娘,長大後愈發善解人意體貼大方了,此番遷到我附近,倒是我的福了。”

藍棲嗬嗬笑了聲,待將茶杯托起,卻被那竹男一把奪去,“二郎說的那是哪的話,我待你好那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如此被她換了一個茶杯,又重新倒了一杯茶,話沒接著,反被做了個透明的。她是抽了風才會陪神棍來喝這杯茶。

大抵是見著神棍糊了一把皺紋還在一旁羞紅了臉作忸怩狀,她這杯茶竟是一點都不想去碰了。

“這位大姐呢?又是怎麼認識我家二郎的?”

她估摸是在神遊天際,被竹男喚了兩遍,後又是神棍支了她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那是在問她。這聲‘大姐’委實叫的巧妙,不禁讓她老邁的心又那麼抽了一抽。

“嗬嗬,機緣巧合,機緣巧合。”

那姑娘顯然是覺得這句話太過搪塞,在一旁的婢子上了點心換了茶水捧上菜譜之後,她還孜孜不倦的問著話,偶爾蹦出幾句二郎小時候穿開襠褲在田野裏蹦躂的話式,讓她從初始暈到了吃完點心,萬不得已之下以如廁為由跑到了外頭,吹一吹那闊別已久的穿堂風。

真是近年不曾多出門,竟不知這姑娘約人喝茶都能約到這風塵地裏頭來了。民風開放至斯,真是讓人不禁抹了把汗。

她今日穿著一身女裝,本是想著到土地廟裏求上一求,好歹也得莊重些、誠意些,順帶著讓日理萬機的土地別找錯了性別。這會兒閑著無事走下樓去,倒順理成章成了被揩油的對象,這怎能不氣,怎能不羞,怎能不狠狠將那竹男罵上一罵?

好算後來找了處清淨,在樓梯轉口處覓得人圍成一團擲盅骰比大小,押的也盡是些小玩意,沒一個是白花花的銀子。裏頭有個紅穗子甚是漂亮,拿來掛在扇子上,那是恰好不過了。身上不過是崔判官的一幅畫和落殤編的兩隻小傘,乾坤袋裏也沒有什麼別人能看的上眼的了。

若是將崔判官的畫抵在上頭,怕是酆都的人更不會放過她了。崔判官一天到晚隻有那一身黑衣服,就連最近都吃不上飯,活生生餓瘦了兩團巴掌肉,而這畫布的料子又是極好的,不難想象這是何種省吃儉用才換得錢買那奢侈品的。而落殤雖也窮了些,但那畢竟有兩頂小傘,且千螢又比柳編桃花嵌小傘更精美些,那抵一隻應該是沒多大關係的。

身後有一男子,蟒袍加身,明晃晃的將她的眼瞎上一瞎,愣是押錯了大小,賠了那一隻小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