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欠了人情的,多是要還的。土地就做的很好,不過與竹男說了一說,便一臉驚喜的把她從客棧請了出來,畢恭畢敬地領至鎮西王府,領了一項不輕不重的閑職,好與落殤來個朝夕相處。然他終是不太了解女兒家的小心思,尤其是年長的女兒家。於是她隻能穿著一身棕色廣袖長袍,扮作仆役狀,巴心巴肺地給那棗紅牡馬順毛搓澡,偶得還得給它擋一擋桃花。是以這馬甚是與她親密,就連管它叫墨寶,它也是扯著那根半舊的發帶貼緊她的臉,甚是得意。
雨打著芭蕉,細細碎碎的聲音打亂了一室的寂靜。
去了白衣的她,顯得有些恬靜,因是不會束發,倒也看出個雌雄難辨來。白花花的手臂晾在外頭,以手支頤,微微打著瞌睡,而那把桃花扇亦是象征性的遮了遮光,稍不留意,便會從指尖溜走。
落殤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將窗戶合上,而墨寶恰恰站在前頭,那根半舊的發帶探了進來,低低嘶鳴了一聲。他好笑地往回望了望,黑耀的眸子在燈火中跳躍著,現出一地銀光。
“莫鬧。”他輕輕拍了拍墨寶,安慰著將它拱了出去,隨後又坐在書案前挑了挑燈芯,抖動著右肩,處理著書案上大大小小的折子。
睡夢中,闌棲輕蹙眉頭,眼角似有泠泠淚水,扇沿遮住了眼眶,隻餘半邊臉廓細膩地鍍了一層光。她不過是泛著瞌睡,淚水將將滑落,便是一個仰頭將淚水縮了回去,手掩著唇,一個勁地打著嗬欠,怒嗔道:“我道是怎麼那麼冷,原來是你沒給我蓋件衣服。”
落殤放下折子,喝了杯冷茶,緩緩答道:“這一身衣服好歹也是人王爺的,若是沾了一身馬味,那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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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京都女子容貌才情堪以國師沈鬧為最,曾以高台歌舞喚來十二隻彩鳥飛舞,而依她看來,這種人是有,不過也是誇大程度居多。國師沈鬧容貌嬌豔是真,但十二隻彩鳥卻未必真。她既是國師,那歌舞之時天上恰巧有幾隻麻雀飛過也是說不準的。
她牽著墨寶在樹下搓澡,直聽到一聲馬鳴才回過神來,見它露出痛苦的表情在地上翻了個滾,且撞翻了木桶潑了她一身。
墨寶是匹絕世寶馬,最是注重相貌,平日裏用過膳也是非要走幾圈散散步。見著西街的那些女子則是哼哧著鼻不屑一顧,若是有人摸了它,那定是要發怒的;萬幸她長著一張它還看的入眼的臉,這才沒被它拱出幾丈開外。如今卻被她搓沒了一片遮羞布……
“墨寶……”她喑啞地喊了聲。
落殤很忙,平日裏一直是神出鬼沒得見不著人影,說是與王爺有三成肖象、七分神韻,便是讓他打理著王府,自己外出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宋昱是國公府世子,他記憶中的王爺也似他一般,不過也隻是模模糊糊幾麵之緣,不知是不是真。好算這日子有墨寶陪著,人人都對它供佛般尊敬著,她便也沾沾光,在王府中通行無阻,偶爾扯塊布子傍水而坐或是找個僻靜的地方與人說書,日子過得消遣,但也頗多惆悵。
王府中沒有妻妾,隻有幾個舞姬住在東邊閣樓中,時不時的絲竹悅耳琴聲嫋嫋,這時中庭傳來歌舞聲,卻是不同的樂,想必是不同的人。不知怎的,就覺得這女子會是沈鬧。
墨寶舔了舔她的手,很是委屈。而她也是衣服濕了大半,狼狽不堪。“墨寶不急,魚雁素有醫中聖手之稱,定是能把你的鬃毛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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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這章是過度章節。親們別噴我,過了個清明假期,存稿全揮霍沒了,我會巴心巴肺地繼續寫的。明天會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