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與廟堂,一個占據魏巍皇權,一個隱匿茫茫人海。
隻是江湖縹緲,定義廣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廟堂卻真真切切擺在那裏,有人守護,有人手握生殺大權,兩者默默對立,一直相互猜忌,彼此諱莫如深。
雪十三看著花二落,笑了笑,說:“九州烽火蔓延,江湖也好,廟堂也罷,現在該同舟共濟,共禦外敵,兩者的結締,待烽煙盡處之後,再做處理吧。”
花二落點點頭,道:“江湖之中你雲中殿現在的地位最為崇高,很多江湖勢力都以你們馬首是瞻,你振臂一呼,天下必定響應,連你這個神族後裔都放下仇恨一心抵禦魔族那幫賊人,其他的江湖人又何必對於江湖和廟堂之分耿耿於懷?”
雪十三淡然一笑,眼中露出一絲落寞,他揮揮衣袖,歎息道:“可惜這江湖終究不是我一個人的江湖,是大家的江湖,人心難測,江湖更是險惡,你我有心征戰沙場抵禦魔族,同樣也有人渾水摸魚趁機崛起,就拿那冥王窟來說,不正是做著趁火打劫的勾當麼?”
花二落怒喝一聲,緊握拳頭,手臂上青筋爆裂,他冷冷道:“北冥山這幫替死人辦差的家夥一個個懂什麼江湖道義?剛才我就該把那黑白無常留下的。”
“算了,就算留住他們也無濟於事。”雪十三坐下來,道:“冥帝勢力再現九州江湖,必然有所準備,看來他也知道九鼎失蹤了,現在觀星樓可謂是彈丸之地,一切格局都將從這裏發生變化,真正的風起雲湧,才剛開始呢。”
花二落抬頭看看天,歎息道:“看樣子,要變天了。”
雪十三沒有說話,隻是埋頭喝酒,花二落看向廣場,隻見應天藍白衣勝雪,她紗巾裹麵,對著台下的江湖草莽說道:“如果大家有報國意願,可以來我神機門報名,我們會呈報到朝廷兵部,給大家統一編製,到時候征戰疆場,劍指妖魔,建功立業不在話下。”
台下的人麵麵相覷,卻都沒有吭聲,花二落嘖嘖一笑,緩緩道:“這妙風使煽動人心的本事也不咋樣嘛,話說了一籮筐,那幫江湖人一點動靜也沒有。”
雪十三微微一愣,道:“我剛才就說了,這些人對朝廷有戒備,那會輕易相信朝廷的招安,再說江湖草莽,誰沒幾條人命在身?朝廷法度殺人償命,他們就不怕有天東窗事發被刑部殺頭麼?所以呀,妙風使這回,估計是要空手而回咯。”
花二落摸摸八字胡,笑道:“這麼說來,應天藍這次來不光是重塑鎮世鍾,還在幫朝廷招兵買馬?”
雪十三點點頭,道:“照現在看來,準是這樣,隻是她低估了江湖和朝廷之間的矛盾,那是千百年來一直無法化解的難題。”
花二落歎息一聲,道:“可惜咯,挺漂亮的姑娘,出來辦這種差,現在差事辦不好,回去怕是要被責罰了,哎,可惜啊。”
雪十三看著他,笑道:“二爺,瞧你那樣,不就是想幫她麼,有話直說就是,感慨個屁啊。”
“還是十三了解我。”花二落哈哈大笑,走到他身邊,說道:“依我看,她既然幫朝廷招兵買馬,正好和你的想法不謀而合,要不咱們和她聯手,也算是幫她一把。”
雪十三愣了一愣,道:“我的想法什麼時候和她不謀而合了?”
“你不是說你要聯合江湖勢力抵禦魔族麼?”花二落嘀咕道。
雪十三看著他,道:“我是說過,可我沒有說要投靠朝廷啊?現在她妙風使者是在為朝廷辦差,我要是幫她,豈不是讓我江湖兄弟成為朝廷鷹犬?到時候進去容易出來難,你想讓整個江湖都戳我脊梁骨麼?”
花二落聽著他的話,苦著臉道:“你說得對,是我想多了,哎,就是可憐了這漂亮的美妞。”
雪十三搖搖頭,道:“好了,別想這麼多了,這裏沒啥可看的了,咱們走吧。”
花二落看著他起來要離開,忙說道:“你不想看看霸王鐵長什麼樣麼?”
“有什麼好看的。”雪十三淡淡說道:“皇帝禦筆題名,我見不得他的字,我怕我自己控製不住,再說鎮世鍾重塑不是簡單的事,等它重新現世,我再去看吧。”說完頭也不回下了吊樓,朝著黑夜走去。
花二落看著他遠走的背影,搖了搖頭,回身看了一眼廣場上的應天藍,歎息道:“一笑傾人國,再笑傾人城,可惜是為朝廷辦事的,不然二爺真的把持不住要追求你了。”
他不再留戀,朝著雪十三追了上去,夜色中兩道人影緩緩被拉長,逐漸湮沒在塵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