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容溫婉,目光柔和地看著麵前的一行人,淡淡道:“雲昭寺的各位怎會在這兒呢?”
“這是?施主是何人?又怎會認得老衲一介人?”一個疑似領頭的老僧驚疑得問。
他們從未見過這位女施主,雲昭寺也無什麼標誌物,怎會被認出?
不過,認出就認出吧,沒有什麼關係。他們來這裏不過是奉寺中那不知從哪兒來的長老之命,來見一見故人,為他理一理佛,靜一靜身上晦氣罷了。至於那故人是誰,長老說離淵大師知道,想至此,那老僧撇過頭,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離淵大師,卻見那大師雙目瞪圓,麵上褶皺愈深,卻死死盯著那笑容和婉的女子,完完全全失了大師與僧人的風範。老僧眉頭一皺,欲要提醒,卻聽那大師開口,聲音顫抖:“是戚施主嗎?”
女子一愣,笑意不減:“是戚施主,但恐不是大師念的那個戚施主。”
“不不,貧僧絕不會認錯……”他死死盯著她,目光灼灼,“戚施主可否同貧僧單獨談談?”
“自然可以,隻是還請大師等一小會兒,奴家與同行的人打個招呼。”說完,女子轉身,悠然離去,走進了流皇院。隻見一個男子站在院中一把躺椅邊,而那躺椅上,是一名嬌俏少女,聞聲望來,見女子步伐悠悠,笑顏淺淺。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見到女子,白玥穎抱怨出口,聲音軟糯。
聞言,女子笑意加深,步伐不變,“這流皇院前不久搬了人呢。”
“當然。”少女自然的應道:“前日二哥還住在這兒呢。”
“穎小姐提起公子是要告訴奴家公子在何處嗎?”她看著少女抽搐的麵龐,笑若天使:“若不是的話,還請穎小姐再不要提公子了。”
“對了。”女子忽的轉身,緩緩走向院門:“奴家與二位就在這兒分道揚鑣了。平木保護穎小姐不是更好嗎?”
少女一愣,緊接著就不受控製的叫住了女子:“等等!”
“還有何事嗎?”
“是……”白玥穎頓住了話語,仿佛接下來的詞語難以啟齒一般,但終究還是問了出來:“愛嗎?”
戚蕪姬一愣,繼而回首,一向注重禮儀的她,此刻竟毫不介意的暴露了眸中的戲謔,微微搖了搖頭:“穎小姐怎麼會這麼問呢?自然不是。愛這種事,對於奴家來說,就像天空對於蟻獸的意義。”
說完,女子再不停留,走了出去,徒留白玥穎反複斟酌,不可思議地呢喃:“那不就是,不可觸及了。”
戚蕪姬沒有聽到,隻怕聽到了,也隻是淡笑以對。
她看著一眾僧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然後便是一句驚異的問話:“這位真的是……淩霜施主?”
真的令人萬分驚訝,記憶中那個總是老成笑著,執著於禮儀,熱愛著舞蹈,討人喜愛的女孩仿佛還在眼前。憶起,卻是物是人非。
那個永遠笑得溫暖的孩子,那個進退有度從不惹人討厭的孩子,那個已經開始有些運籌帷幄的孩子,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家……
而他們這些號稱造化人世,聽她一聲聲“離淵爺爺”“離塵爺爺”笑得歡樂的人,卻隻能被迫搬離,連她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更不曾聽她一聲哭訴。明明為了那個孩子,還俗都可以,卻終究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不能做。
再見,她一席錦衣,笑意淺淡,卻是目光涼薄,除卻那眉宇,同記憶中竟是沒有分毫相似。
分明都是在笑,卻也是全然不同。
他們曾為那孩子窺過天命,指示著那孩子將失去一切,十年前,他們以為那便是天命,可不是嗎,滅族啊!而今,他們才知什麼是失去一切。那便是,無人關心,無人在意,沒有羈絆,無愛,無恨……
“奴家姓戚,名蕪姬,無字。大概不是大師們找的淩霜施主。”望著他們眼中的悲憫,女子目無波瀾,笑容有禮,微微側身:“若諸位要進這流皇院,便進吧。但那人,奴家還是冒昧提醒一句,戚淩霜,在十年前的那一夜,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