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淩霜……”見女子朝山下走去，離淵禁不住喚了一聲，卻不見對方停留，蒼老的眸中，竟蒙了一層水霧。
邊上諸位僧人也似一瞬還俗，不再顧及寺中戒律，望著女子的背影，不肯移開目光。
離塵走上前，歎息一聲，道：“走吧，至少她還活著。雖然，真的不能說還像一個活人。”
離淵閉上眼，黑暗中記憶中那個嬌俏可愛，禮貌懂事的孩子越發清晰，卻是和方才的女子麵容相疊。
睜眼，他還是度化眾生的離淵大師，隻是一直隱在眸底深處，從不去除的悲涼更深了幾分。
那是他一生都無法舍去的，屬於凡俗的一部分。
戚蕪姬全然不知身後人的想法，對於她來說，那些一心惦記著戚淩霜的人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換名字不是因為刻意的隱瞞誰，而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再不是那個討人喜愛的孩子了。
如今她究竟是誰，連她自己都不能明確的說出答案。她究竟是誰？為何而活？
不。
她真的，還有活著的意義嗎？
十年下來，她沒有名字，是公子問了，於是便隨口這麼說了。因此她才說，戚蕪姬，是屬於公子的啊。
也因此，她絕不會將屬於戚淩霜的糾紛帶到公子身邊！
所以……
“請問可以出來了嗎？暗中的，付三少爺。”她聲音輕巧，卻毫不掩飾濃濃的寒意。
女子身側的草叢中閃現一道身影，繼而，她便看清了麵前人的樣子。一個很俊美的男子，或者說少年更合適。長得極好，劍眉凜冽，雖比不上白聿卿，但也是驚為天人了。然而女子絲毫不在意，隻淡淡的看著他，笑弧不變：“是付家主的命令？”
“是。”少年冷漠，但還是應了一聲，緊接著道：“但是，也是我們自己的想法。”
“那便走吧。”
少年一愣，這個女人曾躲了十年，怎的如今，這般好說了？
女子見少年不動，緩聲提醒：“付三公子不走麼？”
他眉頭一皺，終於踏步，卻是疾步，似要將女子就此丟下。女子見此，也是不惱，隻慢慢的跟上，像是篤定了對方不會將她丟下。
少年快走了幾步，回頭見女子慢悠悠的走著，眉頭狠狠的一皺，但卻停了下來，待女子到了身邊，才一言不發慢慢的走著。
二人間的氣氛實在詭異，他恨著她，她卻毫不在意，一時隻有默然。
隱於暗中的平木見此，預計一時間不會發生什麼，便轉身離去。
少女聽著男子的話，看著被自己送走的一眾僧人，挑了挑眉：“哦？戚淩霜？付三少爺？”
“是。”平木恭敬的點頭，又道：“屬下……”
“知道什麼就說，我又沒讓你這麼拘束，據我所知，二哥也沒有限製你把吧。”少女果斷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平木神情不變，卻也跳過了稟報的話：“十年前在葉鎮莫名滅族的戚家繼承人便是名為戚淩霜，而戚淩霜的父親便是秦城付家如今的家主，而其也恰好有三個兒子，三兒子今年十四，那個少年看上去也是年齡相仿。”
少女眨了眨眼，輕咦了一聲：“這麼多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吧。”
“平木，你去跟著她。我回去告訴二哥這個消息。畢竟因為我要來，二哥可是把所有監視的人都撤回去了呢，我要是連這麼重要的消息都不去告訴他，那這個妹妹也當的太不稱職了。”最後一句話，隻是她在自言自語，因為平木在得到命令後就已經消失了。
她俏皮的笑了笑：“戚家，付家，戚淩霜，你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呢？”
“不過……愛，不可觸及嗎……”她一向燦若明星的眸中，竟劃過一道隱秘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