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想,西行卻絲毫不以為然,從來便沒有自認做這事的。倒是小瞧這小子了,素聞蘅鳶心高氣傲,本郡子弟,除了方林秀誰也瞧不上,不意今日竟收納了這小子。回想起昨夜蘅鳶一顰一笑,不禁暗歎明珠蒙塵,老天無眼。
二子也不論他二人如此想,隻當頭出了門。清晨的太陽甚是溫和,照在人身上,好似聖光洗禮,令人濁氣一清,身子立時鬆快了大半。一抬腳剛下了台階,忽聽得身後猛地一響,便有一個身影被人摔了出來。
西行眼尖手快,拉著王寶予往邊上一側身子,恰好避過。二子卻沒人相助,隻砰地一聲被撞得往前一撲,所幸他年紀輕,定力好,沒來個狗吃屎,堪堪站住,邊上王寶予忙上前問道:“二子弟,可有大礙?”
二子一擺手,臉色鐵青,大罵道:“狗東西,是怎麼回事?撞人了知不知道?”他見裏邊跟著出來幾個壯漢,竊以為這幾人乃是找麻煩的,當即強硬地罵了過去。
為首那壯漢頗有眼力價,知曉二子等人不凡,立馬堆著笑告罪道:“抱歉抱歉,這位公子,小的們失手,公子大人大量,還望莫怪。”
二子整了整衣衫,這才細看。地上有一人鼻青臉腫,躺著一動不動,瞧那樣子,甚為熟悉,這不正是當日方氏客棧裏,與自己為難的那個漢子嗎?怎的今日倒是被人打出了門?怪哉怪哉,見這人慘相,他心下怒氣消了大半,隻道:“沒長眼的東西,今日是撞了本公子,那還好說,若是來日撞了其他的貴人,有得你幾個好受的?”
話音一落,冷哼一聲,拉著王寶予便欲走開,生怕再遭池魚之殃,聽得身後呼和打罵之聲,心下連連叫好。但隻走了三五丈遠,忽然想到,正是有求於方林滿之時,若是眼見他方氏奴才被人欺辱而不相救,怕是說不過去,隻好折了回去,大聲喝道:“住手。”
他聲音響亮,一群大漢聽了,不由得聽下了手。適才說話那大漢隻好又上前問道:“這位公子可有其他事?”
二子指著地上那人道:“他犯了何事?為何你們要當街打人?”
“這人在我們樓子裏白吃白喝白睡,好是無賴,若是不給些教訓,隻怕他當我們這裏是慈善堂了。”
二子聞言,不禁好笑,當日自己被他誤以為白吃白喝,沒曾想他今日倒是真來這一套了,看他全身沒一處好的,顯是挨得不輕,當即擺擺手,故作大方道:“這人欠了你們多少銀子?本公子替他還了。”
對方那大漢立馬喜道:“不多不多,三兩銀子罷了,公子爺真是活菩薩,救苦救難,便宜這小子了。”
二子見不過三兩銀子,一身哂笑,又打了個手勢給西行。
不料西行臉色一暗,上前兩步,附在他耳邊道:“李公子,昨日小人可是連荷包都拿出來了的,哪裏還有餘錢?”
二子哼了一聲,隻得自掏了荷包,扔了過去,沒好氣道了聲‘滾’,一群大漢頓作鳥獸散去。
地上那漢子見四下再無打手,隻做無事的樣子,拍了拍身上灰塵,向二子躬身拜倒,“小人承恩,多謝公子相助。”話音一落,轉身便走,竟是雲淡風輕,恬然自安的樣子。
隻留下二子三人,麵麵相覷,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