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三式,跟上午的三式差別亦不大,隻是手擘的動作幅度更大,比如雙臂平伸與肩齊,或兩拳上舉彎曲,手臂成三角在肩頭,或者手臂上舉至頭頂。後三式因為手臂在軀幹上部活動,為了保證身體直立穩定,對腿部力量的要求更大。
這半天,嚴明的眼睛仍然沒適應睜圓了盡量不眨眼時,會淚流滿麵,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點風,鼻涕也總是流下來。看起來跟重傷風似的。
期間嚴明又上了趟廁所,覺得把全身的髒東西都排空了。
後三式練下來,嚴明又是大汗淋漓。他拿了中午用過的毛巾去水邊擦洗,剛擦了一把,見毛巾上出現個黑手印兒。
哎,自己中午不是已經擦洗過了嗎,毛巾當時也洗幹淨了。怎麼就站在這兒練了一下午的功,就髒成這樣子了?嚴明心裏懷著詫異,三下兩下洗幹淨自己和毛巾,回去問師父。
“師父,怎麼我站這兒練了半天功,擦把身子把毛巾都擦黑了?這兒的空氣看起來挺幹淨的,其實空氣汙染很嚴重是不是?”
師父哈哈大笑,“嚴明,你忘了師父帶你來這兒是為了什麼。”
“洗經伐髓?”嚴明想了想,“哦,洗經就是把身體裏的髒東西排出來,不僅流眼淚流鼻涕是,出汗上廁所也是,毛巾是的黑,就是通過毛孔排出來的髒東西。”
師父笑著點頭,“你說對了,還有你呼出的氣息,釋放出的熱量,都是。而你練功時筋肉骨骼運動拉伸,也在不斷的改造更新著自己。隻有把身體排空,才會有新的東西能裝進去。”
“嗬嗬,”嚴明笑著撓撓頭,“我還以為洗經伐髓會很疼,師父你今天教我的隻是預備動作呢。”
“哼,你傻啦,我早上就告訴過去,這是洗經伐髓六式,怎麼會是預備動作呢!”
嚴明又嘿嘿笑起來,“這麼高深的名字,我以為練起來也十分高深呢。不是沒想到麼!”
“真正高明的東西,看起來都是很簡單的。修道尤其如此,所謂大音稀聲,大象無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原來洗經伐髓是修道啊!”嚴明像個好學的學生,求知欲很強似的追問。
“洗經伐髓倒不是道家的功法,而是佛家法門,傳自少林。不過,佛道往往相通,許多內外修習的功法,都是兩者的結合,並且與中醫相輔相成。這些,你以後會知道。”
嚴明點點頭。其實師父說的這些他不怎麼懂,不管是練功也好,還是學醫也好,他都是師父怎麼教,他就怎麼學,依葫蘆畫瓢總不會錯。隻不過,他讀的書不多,也道法上所知甚少,所以不會舉一反三罷了。
兩人又吃了幾個果子,喝了些水,躺下睡了。這裏晚間既沒有電,也沒有其它娛樂活動。嚴明練了一天功,實在有些累,到床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沉,嚴明被身邊的動靜驚醒,外麵天剛微微亮。
師父見嚴明睜開了眼睛,輕聲跟他說,“你睡你的,我去采些果子回來。”
嚴明很久沒睡得這麼香過,這一覺睡得也夠飽了,起身道,“我睡飽了,跟師父一起出去走走吧。”
外麵的鳥兒還沒叫早,靜悄悄的,連蟲子都還睡著。晨光熹微,隻是看得見周草木的輪廓。嚴明拿著個小竹籃,跟著師父一路出了園子的大門。
園子外麵草木更盛,嚴明跟著師父,順著林間小道往前走,“師父,你說這裏方圓十裏都沒人,這林子裏怎麼還有小路呐?”
“這不是人踩的道。”
“啥?”嚴明驚了一下,“不是人踩的,是什麼踩的?”嚴明聲音放低了問,好象怕什麼東西聽見似的。
師父嗬嗬笑起來,“怎麼膽子還這麼小,有師父在這兒呢,又有什麼好怕的?”
嚴明訕訕的不說話。
“這小道不是人踩出來的,可能是些小動物,比如野兔啊,黃麂啊,黃鼠狼什麼的。”
“這樣啊,我還沒見過黃麂呢,不過聽說過,咱小河村那邊的鎮上不是有賣麂子肉的麼,就是這個吧?”嚴明為了化解那點尷尬,沒話找話地說。
“對,就是那個,我記得你小時候,我也買過一次煮給你吃的,你忘啦?”
“吃過麼,忘啦。什麼味兒?”
“嗨,這麼久了,誰還記得,想必也跟兔子肉、牛肉什麼的,差別不大。”
兩人說說笑笑,在林子裏上坡下坡,走了不一會兒,嚴明耳中聽到水聲。
“快到了麼,師父?”
“嗯,就在前麵。”
“這種果子隻生在水邊嗎?”
“我也不知道啊,這山裏,我隻見過這一棵。”
說著話,嚴明眼前豁然開朗,人已走了林了外麵,眼前一個水潭,麵積不大,水麵上白色水氣氤氳。走近了就能看到,水色清碧,深不見底。因為上遊下遊水麵落差都不大,所以他們離近了才聽到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