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因卻認為，不是父親在保佑洛安，而是二十年來在地底的嚴酷生活讓她堅強而敏感，所以她才能夠加入夜盜者的行列，周旋於那些最下作的男人之間。
費因摟緊了少女，感覺到她全身都不再是緊繃的狀態。看來，她在心裏還是很希望能找人分擔這種孤獨和驚惶的感覺。
不知路達有沒有來到這附近，有沒有聽到洛安敞開心扉的這番陳述。也許洛安也是希望路達知道的吧，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她的坎坷，她就能多釋放一份壓力。
費因開始從屬於二王子的記憶中尋找關於“神”的概念，最後他發現，神在這個世界上的概念實在很模糊，神力與其說是神的恩賜，倒不如認為是人們找到了從外層位麵引入一種特殊能力的途徑，這種能力有別於魔法，但在性質上其實有相似之處。在這個世界，人們的信仰被阿托裏亞神係所主宰，天變之前是以掌管秩序、混沌、生死各種自然法則的諸神為主；天變後，一批新的神祗隨著人類統治階層一起興盛起來。
雖然有著那麼多這樣那樣名目的神祗，但關於領域、投影、選民、使徒等等傳聞卻十分稀少，而且還常常自相矛盾。費因在上輩子就是個無神論者，現在，他又從二王子的記憶裏收集到了足夠份量的證據。
“洛安，你覺得血魔師和巨蛛之神雷納丹會是真實存在的神祗嗎？”他問道。
“當然……嗯，我似乎也不是很確定呢。”洛安疑惑地看著費因，不知他為什麼會這樣問。
“我並不相信神的存在。神應該是世俗權力為了控製老百姓的思想才創造的角色，神力並不是神祗的恩賜，唔……”
已經準備好的長篇大論，剛一開始就被洛安用手掌掩住了。
“不能這麼說的！”洛安焦急而擔憂地叫起來，“侮辱神祗是要遭受懲罰的！”
費因抓住洛安的手掌，輕輕啜了一下，然後從嘴上移開：“我從生下來就沒有信仰過任何神祗，要是世上真有神祗，為何我還好好地活在這裏？就算神祗都是寬宏大量，不跟我這小人計較的吧，難道他們就不會用某種方式降下神跡，以此彰顯自己的存在嗎？我敢打賭，在你們地底世界，神跡也從來沒有顯現過吧？”
洛安想了一會兒，搖搖頭。的確，從小到大，雖說見慣了血魔師施法，自己卻從未有幸親耳聆聽雷納丹的神諭，也未曾見過她的投影，一切都隻是由雷納丹的信徒們說了算。
費因接著說道：“供奉祭品，把活人投下血池，這恐怕已經從最初的蒙騙百姓，演變成信徒他們的自欺欺人了。你的父親大概也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當所謂的雷納丹看上你的時候，你的父親才選擇了帶上你逃亡。”
洛安默默無語。信仰受到質疑，讓她心裏感覺到很難受。不過，費因的話又讓她振奮起來。
“既然隻是那幫狂熱者想要追殺你，那就好辦了，從他們那麼多年也沒有在地麵上鬧事來看，來到地麵後他們也一樣會受到天變環境的影響。他們如果放棄你，那就最好，敢來維克堡的話，那就隻有送死的下場了！”
他像一個慈祥的長者，輕撫著洛安的脊背，安慰道：“去睡吧，時候不早了。今後你不要再害怕這些家夥了，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要你好好休息，好好工作，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麵呢！”
不知為什麼，費因想起了梅梅爾的奧裏西斯，這個占拜恩王室的頭號走狗，所有陰謀的直接策劃者，世界上最大城市的市長，自從策劃了針對寶塚歌舞團團長的謀殺之後，近來又不聲不響地潛伏了。難道僅僅是因為“維克堡雙蛇”都加強了戒備，所以他就放棄刺殺行動了？沒這麼簡單，奧裏西斯一定在策劃別的什麼陰謀，尤其是費因現在背了那麼多債務，奧裏西斯知曉之後一定會在這上麵大做文章。
被動！太被動了！奧裏西斯有什麼陰謀詭計，做了哪些前期準備，在維克堡有哪些接頭人，一切都是盲點。費因啊費因，你怎能忍受如此的被動呢？你要主動出擊！
想到這裏，費因掰起一塊瓦片，狠狠摔了出去。“我再交給你一個任務——明天起，你分兩批幫我物色十個左右的優秀夜盜者，必須是那些值得發展成自己人的。我需要他們去刺探奧裏西斯的情況。另外，讓路達以我的名義寫信，從佛利島抽調兩百人過來，加強水心鎮的戒備；對了，讓吉倫特也從島上跟船過來，我需要他在這裏召集青年訓練保安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