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頓先生對自己的腦袋可是非常愛惜,這方麵他考慮得十分清楚,隻可惜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平時的感覺中,那些犯人的走私販子總是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可眼下用到他們了,再想找人就根本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找了,連續聯係了兩三個信得過的買家,聽到糧食無不兩眼放光,不過等看到糧袋上的大印一個個又立刻成了縮頭烏龜。
就在這種斯坦頓先生快要感到絕望的時候,一顆救星終於從天而降。
自稱卡頓-英吉森,言辭粗魯,舉止放肆,據說是某個偏遠領地子爵閣下的書記官,因為遭受近年來席卷整個東部的蝗災的影響,領地遭遇饑荒,特地前來采購賑災用的糧食。所有的書麵證明一一具在,並且就算在斯坦頓這個專家看起來也很是那麼回事,可掩飾不住的是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鹽味和手掌上被纜繩磨出來的老繭。
雖然拜爾距離最近的銀沙海岸不過區區五十幾公裏,每年夏天王都不少貴族都會跑去泡海水浴,可骨子裏法修從來沒有改變過其內陸農業國的身份,無論國民還是貴族,他們視為驕傲的,是博羅文的葡萄、是奧爾利的花園、是潑尼昂的四季瓜果,而向來不是暮色港的魚湯或者諾曼人的蹩腳海鮮。這樣一個國家,一個水手出身的蠻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貴族的秘書?斯坦頓先生如果真的相信他,那才是見鬼。
一個走私販子,或者說,曾經的海上乞丐,現如今聯省共和國滿懷榮譽感的海上公民。經理先生如此判定對方的身份,並且暗地裏為之欣喜若狂,因為,這正是他最喜歡的客人,遠離拜爾,降低風險,而且最關鍵的,這些有聯合省在背後支持的商人出手向來大方。
雙方你情我願,僅僅用了三天就敲定了交易,唯一讓斯坦頓先生不太舒服的是,對方在價格上咬得很死,三千個金百合,多一個銅板也不願意掏,不過不管怎樣,這個價比起進價來總也高了一半,而且價格咬得死,那也體現了對方做生意的誠意不是?
總之,交易順利地完成了,而且不涉及任何紙幣、票據,三天以前就在這間辦公室裏,那個自稱卡頓的年輕人打開了一個袋子裏麵整整三百枚銀燦燦的鉑幣閃閃發光,這場麵簡直讓斯坦頓先生喜出望外,以至在簽訂了合約以後,親口提出開瓶香檳慶祝一下。而此時,那個卡頓又掏出一張麵值一千金百合的彙票,希望兌換成紙幣在回程路上花銷,經理閣下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之後,兩個人就在這間辦公室裏,勾肩搭背的喝了個痛快。
事情到此,似乎應該告一段落,然而,當天下午五點,銀行開始清賬入庫的時候,金庫管理員卻匆匆跑來,告訴了斯坦頓先生一個令他感到五雷轟頂的消息:那袋所謂的鉑幣,竟然不過是鐵釘和石頭——很顯然,就在他轉身開保險櫃取錢的刹那,那個該死的海盜就把兩個袋子輕輕鬆鬆的掉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