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飯之後,忽然發現校園裏多了很多人,於是才猛然覺醒,假日已然結束。回想那七天,似乎一切都過得太快。每天都是與肖雨一起度過,具體都做了些什麼,已經忘記了。隻隱約記得一起走過三田,在泉山停留,還去過情人坡。
那幾天,有她的陪伴,心中是愉悅的,陽光是溫暖的,空氣是清涼的,沒有孤獨。在情人坡的時候,陽光從樹葉之間傾斜下來,斑駁光點投射在她透明的臉頰,那時的肖雨尤為美麗動人。
我說:“帶你去一個去處,肯定會有驚喜。”
“會有什麼樣的驚喜?”她笑著問。眼角微微上揚,微笑一圈一圈從嘴角散開。
“去了就知道了。”
坐上熟悉的6路汽車,終點在觀湘門。公園旁邊的公路兩旁,種植著成排的法國梧桐,長長的一片,形成一條幽幽小徑。陽光投射下的光影,光線清晰。雖已是十月,然還是綠色醉人。每一株樹幹上都長滿了初愈的傷口,然他們始終倔強。
我忽然想起小莫對我說過的,他高中母校裏的成片法梧。深邃的傷口已經沒有血流的疼痛。他與李紫荷就是在那些梧桐下麵度過那些沒有寂寞的時間,留下那些無法帶走的回憶。
樹下有坐著乘涼的老人,頭發花白,臉已被歲月雕刻得輪廓清晰,千溝萬壑,雙眼微合,臉頰幹癟,額頭上的靜脈安靜地詮釋著生命的倔強,清晰可見,似乎能夠看到血液流過的痕跡。麻花粗布大褂,手中源扇自然擺動,平靜安詳。
有圍成一桌打麻將的漢子,光著臂膀,肥胖凸顯,呈現生活的富餘與空虛。汗液粘稠,言語粗俗,動作猥瑣。
老頭悠閑地拉著二胡,自娛自樂。年輕女子用竹製推著推著嬰兒在樹蔭下散步,神色迷離。孩童在公園小徑間穿梭,嬉戲打鬧。情侶在池塘邊談笑風生,含情脈脈。中年婦女用濃濃的鄉土口音唱著小曲,時而低沉,時而高亢,時而狂野,時而溫婉。曲畢,笑聲一片。
“這裏,每天都能有這般景象嗎?”肖雨問我。
我說:“應該是每到周末都會是這樣的吧。大一的時候,我獨自一人在街上行走,漫無目的。於是就發現了這裏,對這片法梧情有獨鍾。”
“我喜歡這裏,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吧?”
“不是。”
“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嗎?”
“其實沒有所謂好與不好,全憑自己的感覺與喜好。我就特別喜歡這裏。而你,我認為會更喜歡另一個地方。”
“離此地遠嗎?”
“就在這片樹蔭的盡頭。”
她加快步伐,似乎想急切看到那會是個怎樣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