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用勢卷二(4)(1 / 3)

權力場上爭權奪勢而演化的悲劇向來不絕,勝者王侯敗者賊的功利主義和殘酷事實促使此中人等費盡心機,贏得權柄。曆史告訴人們,權力場上沒有永遠的勝利者,即使曆經血戰,登上高位,在四下環伺覬覦者的處境中,他還是充滿風險的,隨時有被拉下馬的可能。這個時候,適時做些退讓,略表一下謙恭,不僅可以化解一些人的敵對之心,更重要的是解除最高當權者的猜忌與樹立良好的個人形象,可從根本上鞏固權勢。做不到這一點的人,盡管他貌似強大,其實卻隨時都可能毀於一旦,煙消雲滅。

活學活用

月盈則虧,該退就退

含苞待放時的花最值得觀賞,略有醉意的感覺最為美好。這其中蘊含著極高妙的學問。而如果花已開得嬌豔,酒已喝得爛醉,那麼不但沒有美妙可言,還會讓人感到大煞風景。所以事業達到巔峰階段的人,應該好好想想這其中的含義。

1862年,曾氏家族處於鼎盛時期。曾國藩身居將相之位,曾國荃統領的人馬達二萬之眾,曾國華統領的人馬也達五千之多;曾國荃在半年之內,七次拜受君思。盡管這還不是曾氏家族最為輝煌的時期,但麵對如此浩蕩皇恩,曾國藩早已心滿意足,甚至有點喜出望外,他禁不住驕然慨歎:近世似此者曾有幾家?近世似弟者曾有幾人?

他把自己的感覺和心情告知家人,又以自己的學識、閱曆和權威規勸家人:“日中則昃(太陽偏西),月滿則虧。我們家現在到了滿盈的時候了!”管子雲:“鬥斛滿則人概(削平)之,人滿則天概之”。曾國藩以為,天之平人原本無比形,必然要假手於人。比如霍光氏盈滿,魏相來平滅他,宣帝也來平滅他;諸葛恪盈滿,孫峻來平滅他,吳主也來平滅他。待到他人來平滅而後才悔悟,就已經晚了。我們家正處於豐盈的時期,不必等到天來平、人來平,我與諸位弟弟應當設法自己來平。

“功成身退”的思想在今天對許多人來講已經不太靈驗。它會使人失去積極的進取心,從而滿足於現狀,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這是其糟粕之處。事實上,這裏提出的“功成身退”僅是一種退守策略,是指一個人能把握住機會,獲得一定成功後,見好就收。

老子的知足哲學也包括了“功成身退”的思想。所謂“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其含義為,過分自滿,不如適可而止;鋒芒太露,勢難保長久;金玉滿堂,往往無法永遠擁有;富貴而驕奢,必定自取滅亡。而功成名就,急流勇退,將一切名利都拋開,這樣才合乎自然法則。因為無論名或利,在達到頂峰之後,都會走向其反麵。

曾國藩本來是一個虔信程朱理學的學者,不幸的是那個時代把他造就成了一代中興名將。從1852年奉旨興辦團練開始,到1872年他死前的一二年,他一直在過問軍事。他仿照明代戚繼光創建了一支不同於綠營軍(官兵)的新型軍隊,這支軍隊紀律嚴明,戰鬥力強,為他立下了赫赫戰功。然而,正當它處於威震四海的頂峰時期,曾國藩下令解散它。他為朝廷創建了一支軍隊,卻為自己解散了這支軍隊。

曾國藩自從“特開生麵,赤地新立”拉起一支從團練改編而成的軍隊——湘軍時,便洶洶然地衝在對抗太平天國的最前列,此時他完全被維護皇朝的義務感和炫耀自己的功業心交融在一起。但在以後的征戰生涯中,不僅戰事棘手,屢屢受挫,而且也時常受到來自清政府內部的多方掣肘,真可謂身陷煉獄,備嚐艱辛,但他畢竟都咬牙立誌地堅持了下來。

因此,當他在1858年再次出山時,則變得十分注意自我克製,特別注意調整自己和清廷之間的關係,尤其注意曆史上那些顧命大臣功高震主的問題。

曾國藩

曾國藩時常提醒自己要注意“富貴常蹈危”這一殘酷的曆史教訓,他更清楚“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的封建統治之術。隻有推美讓功,才能持泰保盈。

當天京合圍之後,李鴻章、左宗棠先後攻下了蘇、杭,五萬大軍陳兵於天京城外,卻難以將天京攻下,來自於朝廷上下的各種議論紛起,這不能不引起曾國藩的注意和思考。尤其是在與沈葆楨爭奪江西厘金問題上,更引起他的警覺,他已十分清楚地意識到,朝廷有意偏袒沈葆楨而壓抑自己,使之處於極難的處境之中。

在攻克天京前,曾國藩對於如何處理大功後他所麵臨的政治危機,已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當天京陷落的消息傳至安慶以後,他更是繞室彷徨,徹夜思考,對於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進行預測並作出相應的處理辦法。

當曾國藩從安慶趕到江寧的時候,持盈保泰的解決方案已完全成熟,那就是裁軍不辭官。

曾國藩裁軍不辭官,在攻破天京後,皇帝封他為一等毅勇侯,世襲罔替。他是事實上的湘軍領袖,凡是湘軍出身的將領,無論是執掌兵權抑或出任疆吏,都視他為精神和思想上的領導者,而湘軍在裁遣之後,被裁者多至數萬,功名路斷,難免有很多人感到心懷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