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侍郎姓傅因為是官宦人家,所以有點管他說得說不得張嘴就來的紈絝風範,他的話一問出來立即就引來了不少不滿的目光,大家雖然瞪著他沒說話,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無聲地質問他,你的意思是每個人天天生病你才高興嗎?
說都注重養生生病的就少,生病少醫院的生意就不好,這隻是個普通的邏輯推理,從經營角度來考慮是對的但從人性上來想就錯了,因為沒有人喜歡生病。站在朝堂上的大小官員不管內心怎麼想,但至少表麵上都是把黎民百姓的生命安危掛在嘴上的,在大家看來這個問題就有些重金錢輕生命的味道。
天啟也知道這個傅侍郎的問題本身並沒有錯,他隻是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地點提出了一個並不一定錯誤的問題。醫學研究是一個長期且需要巨大投入的工程,病人少了就賺不到銀子醫生隻能養家糊口,搞醫學研究就無從談起。不過任何人都不能說為了賺錢專門讓人去生病,或者是把沒有病說成有病,當然某些無良醫生除外,聽說他們會為了多賺兩個銀子有意不給病人把病醫好。
天啟想了想說:“你的問題並不討人喜歡,但朕卻並不討厭你反而覺得你的想法有深度,你願意去醫學院嗎?”
傅侍郎一聽腸子都悔青了,因為嘴欠沒忍住問了句話,惹得大家不高興不說還把自己問到醫學院去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眼前報,來得快”?不過他也很有急智,說道:“臣雖然對醫學有興趣但並沒有什麼基礎,加上年紀大了恐怕也學不到什麼,不過臣有個侄兒今年剛剛二十正是年輕力壯還對醫學有興趣,如果皇上允許臣可以勸他去。”
他這話一說出來武之望不幹了,你以為醫學院是任何人想來就能來的嗎?瞪了一眼傅侍郎說:“要送就送親兒子嘛,送侄兒算什麼回事?再說光有興趣怎麼能成?他的基礎要比一般人好很多才能進醫學院。”
傅侍郎苦笑道:“武大人別生氣,下官沒兒子隻有四個女兒都出嫁了,不過下官的侄兒真的有兩下子,下官幾次有病都是他給瞧好的。”
一聽此人如此倒黴連生四個女兒,武之望心裏平衡了些,說道:“既然你侄兒有能耐,如果皇上同意可以讓他來。”
天啟搖了搖頭說:“你侄兒的事要先征求他的意見,他有興趣可以去醫學院試一試,不過朕看上的是你。”
一聽天啟訛上自己了傅侍郎心中暗暗叫苦,不過又聽天啟說:“說起這話題朕想起了一件事,說有個老醫生過年貼對聯,家裏人貼的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他覺得不妥改成了‘但願世上人無病,哪怕架上藥生塵’,這讓左鄰右舍非常感動。不過朕在想如果他家真的是藥生塵了,他該如何生活?他的醫術又如何進步?朕並非要勉強你去醫學院,隻是要你回家去好好想一想你開始的問題,怎麼讓醫院既賺到錢又能讓生病的人越來越少。”
見傅侍郎苦著臉答應了天啟暗暗好笑,這個問題應該是暫時無解的,讓你去想隻是讓你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轉頭看了看博學院的徐光啟,笑著問道:“朕看徐大人幾次欲言又忍,是不是有什麼疑難之事?”
徐光啟主持博學院快半年卻沒見他們有什麼動靜,一群人整天在裏麵忙忙碌碌的隻見花錢沒見產出,這難免引起了很多人在背後議論紛紛。更讓人看不順眼的是他還找了些高鼻子外國人在裏麵吃閑飯,而且聽人說這些外國人好像還是些外國和尚隻是沒剃度,有事沒事就勸人相信他們那個綁在一個架子上的什麼主。大明的廟裏不管是道教的三清像還是佛教的佛祖觀音像哪個不是高高大大光彩奪目的?你一個被綁在架子的小人連自己都不能解救下來還能保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