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京方麵傳來消息說要民選官開始到現在,作為大明的中樞機構監政院才算是統一了認識,就是在以維護皇權為前提的條件下同意民選官,為了穩妥起見先在南京和北京兩處搞試點。在搞試點之前先要讓各級官員統一認識,天啟的意思就是讓信王、劉宗周、徐光啟分別對三種人進行啟發和規勸,目的就是要大家認識到民選官這事勢在必行,但是不能有一蹴而就的想法得慢慢來,當然也不得伺機反對,按劉宗周的話說就是民選官符合社會發展趨勢。
一開始就是讓每位官員上書談認識,先說好言者無罪不會處罰任何人,因為天啟這幾年做事都是說話算話,所以很多人也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北京的官員其意見正如估計的那樣分為三種,一種是有疑問認為民選官不符合祖製,真要實行把朝廷的威嚴置於何地?把任命並管理官員的都察院又置於何地?第二種就是熱烈擁護的人認為早就該如此了,第三種就是黃河裏撒尿隨大流的人,沒什麼意見可行可不行,理由是反正皇帝都同意了他們也跟著同意就是。
對那些有反對意見的人由劉宗周去說服,劉宗周的說法就是社會發展的趨勢勢不可擋,不順應時勢抱著陳舊觀念不是忠誠反而是拖了皇帝的後腿。這些反對的人很少幾乎都是些老臣,知道皇帝同意群臣不反對難以阻擋,連信王都表示隻要逐級試點成功政務院總理職位都可以拿出來選,他們的反對恐怕也隻是一個態度而已。
對那些恨不得明天就實行直選的人由徐光啟去勸說,告訴他們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急不得,並且告訴他們選一個官員是要他做事,既不是選聖也不是選美而是要選能人。這些受了東林黨和泰西人影響的早期民主派人不多但有幾個很激進,按他們的說法恨不得什麼都是選出來,最後難免不會要求選皇帝。徐光啟告訴他們選出來的人並不一定合適,正如如來玉帝等神佛不是選出來的一樣,父母君主老師等都不能選,皇權神聖不可侵犯是選舉的前提。
對絕大部分騎牆觀望的人,信王告訴他們民選官是必然的事但需要漫長的時間去探索利弊,每個人都應該對此有個認識,那就是一切都應該以忠於皇帝忠於國家為前提,不忠誠的人就沒有資格談選舉,沒有忠誠思想的人就是居心叵測的人。對信王的話大家都恍然大悟明白了天啟的真實意圖,那就是既要通過選舉激發人們的積極性主動做事,又要大家沒有野心夾著尾巴做人,不過這個很好理解,讓臣下都是有能力沒野心的人是曆代君主的畢生追求。
五月初的一個下午,聖學院裏的一條水榭裏坐著一大幫老老少少的人,這些人都是東林書院的元老和骨幹,年老的有曹於汴、韓爌、高攀龍等人,年輕的有劉宗周、黃尊素、錢謙益等人,大家在一起商議辦報的事。五月的天氣本來是很炎熱的,應該讓人汗流浹背滿麵油光,但是現在大家的心情都很靜熱不起來,一個個麵色沉重如入定的老僧。不是因為水榭裏涼風習習,也不是因為桌子上清茶消暑,而是因為一些事讓大家都很不開心。
首先是葉向高的病情,躺床上病了兩月後前一陣剛剛有好轉,劉宗周和高攀龍去見他時他居然能坐在椅子上見客,結果沒兩天病情就加重了臥床不起。醫學院的傅山前去給葉向高看過幾次但束手無策,泰西來的醫生也去試過但也是不住搖頭,看樣子葉向高這次是凶多吉少。
東林黨人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在一起聚會一下,講一講學談一談心增加點友誼,說到開心處放聲大笑的場景經常可見,但是這次他們都高興不起來。葉向高的病情是讓大家高興不起來的一大原因,但真讓所有人都無法高興的是朝廷現在的形式,從朝廷現在的形式可見東林黨今後的前途不甚樂觀。現在天啟要求一切行動和一切組織都要以維護現有秩序為前提,強調皇權神聖不可侵犯,但東林黨人都知道東林黨的核心思想是削弱皇權。
東林黨從顧憲成、高攀龍成立起就以士林領袖自居,提出了很多引以為傲的思想,因為是旁觀者清加上思想比較先進,對朝中人物的裁量也有其獨到之處,並以此為榮以關心國家大事為己任。從天啟三年開始東林黨慢慢被魏忠賢借天啟的手打壓,到後來重新回到朝中把持朝堂,高興了幾年才發現自己的地位已經有了一個巨大變化,這變化就是從前一陣要求百官對民選官提看法一事中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