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是有意將那份筆錄讓別人看見的,但是他又偏偏給人一種無心之失的樣子,誰都有不小心做錯事的時候,何況他還算不上做錯事,隻能算是一種疏忽。他的本意是試探一下東林黨人還有天啟的態度,誰知道東林黨人沒有大事聲張,天啟這邊也沒有什麼動靜,溫體人心中奇怪決定再試一試。
溫體仁心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自己這欽差也就算完成了任務可以交旨了,於是將他跟周延儒這一陣的調查報告歸納了一下呈了上去。當然他對不小心引起的博學院中的糾紛作了檢討,說自己一時疏忽引起了不必要的爭論,今後一定會注意請皇上和諸大臣原諒。作為禮部尚書能夠有這個態度,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再說他有什麼不對,心理比較健康為人比較善良的人還會誇獎溫尚書虛懷若穀當得起宰相肚量。
別人不說什麼不代表天啟不說什麼,他看了後當場就派了一些內衛去調查,看看溫體仁所說是否屬實。當然天啟對那些什麼學閥不學閥的扯皮事不感興趣,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事誰愛管誰管去,他比較重視的是溫體仁輕描淡寫提及的倪元璐辦學校的事。年初時倪元璐跟孫傳庭奉旨辦軍校,各大軍區都派了中級將領來培訓學習,溫體仁這次跟周延儒是去調查教育方麵的問題,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軍校的情況。
溫體仁在報告中說倪元璐辦的軍校在平常時間教學員打槍放炮等軍事知識,課餘時間還教一些不識字的軍官認字,民間也可以辦一些這樣的學校,一邊教授專業知識一邊傳授文化知識,這樣一來可以吸引很多人來學習。天啟對辦這種學校的事不是很關心,他想的是這種事最多由監政院商議一下就可以,自己沒必要多管閑事,天啟最關心的是倪元璐怎麼可能教那些軍官打槍放炮呢?
倪元璐最早就有想法說把新型的子母炮和子母槍通過學校推廣開,天啟出於穩定的考慮沒有同意,現在聽溫體仁說倪元璐在教人放炮,天啟想倪元璐肯定不可能僅僅隻教一教老式大炮的使用。一來老式大炮大家都會沒有必要教,二來天啟也知道一般人都要好為人師的毛病還有顯擺心理,有好東西不讓人看到並羨慕,是個人他都會心癢得難受,晚上還會輾轉反側睡不著。
內衛奉命去一調查,發現倪元璐確實沒有教授新型大炮的使用,隻是把來學習的軍官們集中在一起,讓他們自己總結使用火槍火炮的經驗,把大家的經驗集中在一起並總結成理論,是倪元璐跟茅元儀他們商議的結果。不過為了讓學員們心裏有個向上看的想法,倪元璐也把新型大炮推出來給大家展示了一下,一是給這些土包子展示一下洋玩藝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不要局限於老經驗和老思維,二來也有天啟猜的那種顯擺心理,讓這些人能夠看自己時有點神秘感。
人們對不知情的東西總有一種神秘感,這種神秘感慢慢會轉移到帶有這種神秘東西的人身上,倪元璐在展示了新型大炮後很是被大家高看了一陣,讓他的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滿足。這種跟虛榮心有關的滿足感沒有多久,就隨著內衛的調查而蕩然無存了,倪元璐心中發慌本想跟天啟解釋一下,誰知道聽說天啟好像生病了。倪元璐知道一個人生病後就會有些變化,最大的可能就是脾氣突然變壞,別一不小心被天啟痛罵一頓或者拖出去打那就有些劃不來。
倪元璐急中生智想起了自己的老師孫承宗,於是連夜上門拜見並訴說原委,把自己的真實情況還有擔心都說了一遍,然後誇獎孫承宗德高望重深受天啟尊重,讓孫承宗去替他給天啟解釋一下。孫承宗聽了倪元璐的話後抹不開情麵同意去給天啟解釋,當然他不是直端端的隻去幫倪元璐說情,而是借著探病的由頭求見。
天啟這一陣正感覺無聊,每天睡不著一天當兩天用,任他是誰時間長了也受不了,談敬和王體乾還有楊公春他們三個輪換著陪天啟,當然也找了好多人三班倒著給天啟演戲、下棋還有搓麻將。聽說孫承宗求見天啟立即叫人請孫承宗進來,心裏想著正好問問軍務方麵的事情,如果有可能帶著人馬到處去轉一轉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孫承宗進來後先是問了兩句天啟的病情,然後就開始說道:“皇上,軍校裏倪元璐向學員展示新型大炮的事倪元璐已經給臣說起過,他解釋說他隻是讓那些軍官知道有這麼個東西,並沒有讓他們接觸到,更不會泄露不該泄露的秘密。其實臣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皇上不願意推廣這些新武器,前一陣鄭芝龍來報說在福建沿海打退了紅毛人的一次進攻,雖然依托岸防工事取得了勝利,但是損失也非常大。”
孫承宗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天啟知道孫承宗在埋怨自己不把新型大炮裝到船上去,依托岸防工事都付出了很大的損失才慘勝,如果是在茫茫大海上明軍肯定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天啟低頭想了想說:“先生可能不知道,外敵再厲害隻要我們守得住就不怕他們,大海之大難以形容也有不可預料的風險,我們沒有必要用自己所短去碰別人所長。那些洋人不遠萬裏來到大明,他們就算想戰也是想速戰速決不想久拖,我們現在還不是對手要認清現實不衝動。現在我們的戰術就是他來我們就退依托岸防工事打擊他,他退走想經營台灣我們就派人去騷擾不讓他們舒服,等我們發展起來那些紅毛鬼遲早會滾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