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笑了笑:“是啊,不過是印跡,是回憶而已。”
我微微點頭。
於是,他走了,說完那樣的話就扔下我走了。
其實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我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我不知道他想在現實社會中尋找什麼,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追求的是什麼。
似乎,他隻是存在夢幻之中,尋找那一直都找尋不到的夢。
一個追夢人,一個可悲的而又神經質的人。
多年以後,我是這麼評價他的。
有人伸過手來抱著我,溫柔的說道:“昕兒,你做噩夢了,你還好吧?”
我轉眼看了看他絕美的麵容,竟是笑了起來:“我沒事,我很好。”
楚紫軒說:“昕兒,你的心裏藏有什麼事情!”
我說:“都已經過去了,留在另一個時空了。”
楚紫軒微怔了一下。
我笑:“該忘的都應該扔掉。”
楚紫軒將我攬進懷中,緊了又緊,楚紫軒笑說:“昕兒,我第一次發現你還會有多愁善感的時候。”
我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我哪裏多愁善感了,胡說。”
楚紫軒在我額上吻了一下,說:“昕兒,你這時才像是我娘子。”
我斜睨著他,睨得眼睛都發酸了,卻是沒有吐出一句話來,其實我是很想說些煞風景的話來氣氣他,這會兒卻是忍住沒說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來,低了頭去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突然變得很安靜,靜得反倒是讓我覺得尷尬而又不自在。
似乎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是新的一天開始了,亦是新的一年到了。
良久後,我問他:“我們何時能夠變得自由自在,你何時能夠做完那些事?”
其實他想做的究竟是什麼事,我並不是很清楚,而我想做的事情隻是找到寒夜,看看他究竟有沒有死,想要知道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或許我這麼問是故意而為之的吧!
楚紫軒說:“其實,你走的那日是我爹娘的忌日。”
我輕輕點頭,抬眼看了看他,他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可雙眸之中卻是多了一抹哀傷,一抹恨意。
楚紫軒又說:“昕兒,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你願意陪著我,我已然很高興了,可我不知道這件事結束之後,我還會不會活著……”
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我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是有些嚴重的。
我笑著說:“大過年的,怎生說這樣的話,日後別再說了!你想要逃避責任是不是,自己一個人走了丟下我?”
楚紫軒笑了笑。
那一夜,我們兩人又融和在了一起。
我發現,其實,我是很喜歡他的。
新年新氣象,確實是這樣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一樣了。
我和楚紫軒相處得很融洽,我常常笑看著他,心裏滿滿的同時卻總覺得有那麼一塊是空的,讓人覺得難受。
我不再在楚紫軒麵前提寒夜,仿佛寒夜就像是寒冷的冬夜一樣過去了。
我亦沒有再見到柳依依,也漸漸忘記了她說過的那些話。
突然間發現,人其實也很賤。
半個月後,楚紫軒對我說時機已經成熟,他要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說完這話的時候,他遲疑了一會兒,他說你可能會再見到寒夜。
我愣愣的看著他,然後笑了起來,回說見就見吧,有些事情是該有個了結的。
楚紫軒說是什麼讓你改變的?
我說自然是你。
楚紫軒大笑起來,然後將我擁進懷中。
我聞著他身上的清香,心裏覺得很舒服。
楚紫軒帶著宸音宮的人出門的時候,我強烈要求要跟著,他沒有阻攔,留了藍淩在鬱府中照顧凝鬆。
他讓我坐在他身前,腳下一蹬,馬就飛奔了起來。
我們趕到神劍山莊的時候,神劍山莊的大門大開著。
我疑惑的看了看楚紫軒,楚紫軒輕輕一笑,並不覺得驚訝。
他拉著我慢悠悠的朝神劍山莊的大門走去。
神劍山莊在一座山上,門前是一條又長又陡的石階。
他拉著我走著,時不時的有冷風吹來,我卻並不覺得冷。
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像是出來踏春爬山似的。
而我心裏明白,其實,血腥正在彌散開來。
因為我們到了大門的時候,我就已經看見了許多躺在血泊之中的人了。
宸音宮的人正整齊的站在那裏。
都是熟悉的臉孔,白璃、朱雀,還有柳依依,甚至還有青龍。
我怔了一會兒,瞬即又明白了什麼,一直都說宸音宮有四大護法,而一直以來我都隻見到了兩個,原來這另外的兩個其實我也見到了,隻是我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罷了。
果然,他們四人紛紛朝楚紫軒行禮,齊聲說道:“宮主。”
楚紫軒微微點頭,手一直都拉著我。
他拉著我從那些散發著血腥味的屍體之中穿了過去,直走到了神劍山莊的大殿之中。
我看到了柳若江,他的臉上帶著笑容,坐在高堂之上。
而他的身邊站著兩個人,具體說一個是站著的,一個是坐著的,而兩個人我都認識。
一個是燕歌生,一個是鬱寒夜。
楚紫軒道:“柳莊主,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你覺得你還有反擊的機會麼?”
柳若江笑道:“沒有,而我亦沒打算活著從這裏出去,不過,有楚宮主陪著我卻也是一件幸事。”
我看了看鬱寒夜,他坐在那裏沒有動,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我心下一凜,隻覺得有些苦澀。
楚紫軒道:“柳莊主就這麼有把握?”
柳若江笑而不答。
兩人對看著。
突然之間,燕歌生飛身而起,直刺楚紫軒,這麼遠的距離,他的速度卻是極快,轉眼間已經到了我們麵前,楚紫軒拉著我連連後退。
我曾經見到過燕歌生出手,那時的他,似乎沒有現在厲害,他進步了很多。
我們在退,燕歌生在逼近,我第一次感覺到恐慌,緊緊的拽著楚紫軒的手。
我亦見過楚紫軒出手,快且準,武功應該在燕歌生之上才是。
可楚紫軒遲遲沒有出手,我們被逼出了大殿。
燕歌生的劍在陽光下泛出光芒,帶著殺氣。
楚紫軒伸手將我輕輕一推,白璃恰巧接住了,與此同時,燕歌生亦出手了,沒有刺到楚紫軒。
我看著看著,心一直都懸著。
楚紫軒終於出手了,因為我再去看的時候,燕歌生手中的劍已經到了楚紫軒手中,而燕歌生也已經跪倒在地。
可我竟是沒有看見楚紫軒是如何出手的。
楚紫軒拿著劍端詳了一下,突地劍光一閃,燕歌生悶哼一聲,人已經倒地,脖子上有劍痕,楚紫軒殺了他。
楚紫軒足下一點,人就飛進了大殿。
我跟著跑了進去。
柳若江坐在那裏哈哈大笑,笑得極近猖狂,而又有些瘋癲。
柳若江說:“你真的要殺我?”
楚紫軒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豈能放過你。”
柳若江突地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衣。
楚紫軒愣了一下。
柳若江嘴角有血跡,卻是笑了起來,模樣有些可怖,又有些可悲,他說:“報應啊,這都是報應。”
鬱寒夜搖了搖頭不說話。
楚紫軒站在那裏沒有動。
柳若江的手一扯,麵具掉落了下來,換了另外一副容顏,想必這便是人家所言的易容。
楚紫軒突地站立不穩的微微顫抖了一下,手中的劍也握不住似的掉落在地。
我聽見他喊了一聲:“爹。”
柳若江抬頭看了看楚紫軒,朝他伸出手去,楚紫軒愣在那裏沒有動。
柳若江道:“報應,這都是報應!軒兒,是爹對不起你。”
柳若江緩緩的說完,又吐了一口血出來,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楚紫軒跑上前去,將柳若江摟在懷中,喃喃的說道:“爹,為什麼是這樣的,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柳若江說:“爹並不是一個壞人,是不是?”
楚紫軒點點頭。
柳若江說:“從始至終,我都隻想做一個好人,卻又做錯了很多的事情。”
柳若江緩緩的說了幾句之後,便斷氣了。
楚紫軒緊緊的抱著柳若江的屍體,雙目呆滯。
當年的天音教是楚紫軒的爹楚漣一手創建的,天音教發展得很快,很快便在江湖之中嶄露頭角,更是令人聞風喪膽。可它並不是邪教,也沒有濫殺無辜。但在所謂的正派的人眼中,這樣一個獨樹一幟的幫派,便是一個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