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琥珀是我小時候父皇特地請來的,說是,可以祈保平安吉祥的作用。”仿佛仍是那個聲音,在訣別時淒楚道來。我緊握住,大哭。心中想,若我真的見到阿滿,那會怎樣?
我該問她,淩靖他如今怎麼樣了,忘了我麼?……我終究沒有這個膽魄。過去的種種,盡管有不明白、不甘心,卻也不敢輕易戳破時光的封緘。此時,心中驚疑難定,越發悲戚。
溫廣行就靜靜注視著我,什麼話也沒有。我忽然抬頭,問道:“你沒有話想問我麼?”
為我,滿心裏對於他,也是那麼不甘心。我明明不愛他,卻要受困於他的情網中,隻因從前萬分淒涼時,曾將滿腔血淚與一身傷痕都展示給了他看,而今,卻要生生的被他吞噬占有。
他怔怔的,目光凝視著我,那目光是我有些驚懼的。相識這麼久,他從來不曾起伏過,而此時卻有苦痛的痕跡隱約浮現。
時光靜默,許久,回答我的卻是:“我不想問。”又過了半晌,他說:“我隻要你好好養病,按時服藥,人,我會給你帶回來。”
那樣關切,仿佛他還是為我診病的禦醫,那個與我時常品茗含笑的仙骨道風先生。而我稍一回身,才發覺,那隻是一場騙局。
他,並非醫者,醫治的,隻是我虛弱衰敗的身體,卻在我肉身恢複安康時,醞釀著更大的傷害和痛苦。
可是,若不是我鬼迷心竅般的,想要與他成為俗世間的所謂知己,他,應該不會如此不顧一切的,摧毀了一切,將我俘虜到這裏。難道,一切都是因我而其?我是這場戰亂中,禍國殃民的罪魁?
我的淚水再次猝然墜下,愴然道出:“溫先生。”這淚水如此悲涼,驚了他的心,也驚了我的心。
兩人相對,惟其默默。半晌,他終於猶豫地,試探地,伸手握住我擱在被上的手,他的掌心何其炙熱,而我的掌心卻仍握著那串琥珀珠。
“我想回去。”我忽然說道。他一驚,鬆了手,終於黯然道:“你大概不知道罷,沈家大公子駙馬都尉,這月已經進位司徒。皇上命有司擇定吉日,準備來年冊立沈氏為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