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輕易猜中心思,我有些微微著惱。當下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其實並非全無一絲線索可查,如今想來,我與溫廣行雖然相識已久,他更是在我在病中時早晚得見的人。
但是,不得不說,他看似與常人無異,認真思量,卻與常人大為不同。
想他素來冷淡平靜,宛如悲喜憎惡都已摒棄的人。
我曾以為那是少年沉穩,而今看來,我是錯了。
他不動聲色,貌似平常,卻似乎無所而不能。不論是我讓他配製謀害沈妃腹中胎兒的毒藥,還是將我從太後周佩的手中解救出來,亦或者是他最終揮兵攻陷白城、占領幽州和參州,將我從金陵皇城帶出來。
沒有人,能阻擋住他要做的事情。他從不發怒,亦絕不會失態。
平靜無波,仿佛恒古便存在。低調隱晦,卻讓你無法忽略其存在。
隻是可笑的是,我和淩靖,甚至還有我祖父和舅舅,我們都自付不是蠢人,卻都被他騙過去了。
見我不再說話,他才起身靠在床緯上,側臉望著我:“麗華,其實我能對你直言,是因為我覺得生兒育女隻是一個人生命的一部分。你也信佛,知道佛家是講求緣分的。再說你就不曾想過,生在帝王之家,你的孩子真的會幸福嗎?”
我仿佛醍醐灌頂,中宗和趙後所生的公主慘死之狀,在我眼前猝不及防的閃現。不敢再想,我額前早已滲出細密的冷汗。
再看溫廣行,他神色不變,眸間關懷依舊。
我心下一鬆,忽然問了一個不經推敲的問題:“你都不曾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名醫?毒聖?還是南詔國主?”
不論是哪一個,其實都蘊含著遠非常人可以想象的驚世偉略。
“我的身份,你其實早就猜到了,早在我將你從周佩的手中救出時,你便已經得出結論。不是嗎?”他對我展眉而笑。
眼角淺淺的皺紋,在絳帳的光暈下,不小心的暴露了他精心保養的真實歲月。
但這或許隻是我一瞬間的錯覺,因為,下一刻,他又恢複了光彩動人的青年男子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