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蘭捧著簇新的寢衣走進來時,她的裙角窸窣搖曳於地,帶起了昨夜被風吹落的雪白梨花花瓣。
在侍女的攙扶下,我終於起身下床來。扱著軟底便鞋,抬首望向殿外。
暮色斜陽裏,瑣窗春暮,滿地落花如雨。
這個春天,好漫長啊!漫長到連纏綿的梨花飄落,都無休無止。
我轉身奔入水汽繚繞的房中,猛地掩上門,眼前已是一片氤氳,喉中已給堵得悶疼,狠狠地吞咽數下,還是漲得難受,滿滿地要流溢出來。
匆忙將身體泡入鮮花飄蕩的浴桶中,連臉都埋下,眼底的酸澀漸漸溶解在熱水裏。
我想,我應該沒有流淚。
隻是我不甘,到底還是不甘。
深深的埋下頭,氤氳的水汽生生將我逼的雙眼刺痛,再仰起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也罷,從今往後,我隻做回原來的尹煦月,溫廣行,欠你的情,我已經用自己的身體償還了。
右手順手撈起一朵飄在水麵上的花朵,這朵桃花還未曾被分開來,幾片花瓣晶瑩的滴著水珠,姿態美麗清雅。
我忽然找回自己,隻是在這春花爛漫的一瞬間,我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的青蔥歲月。
我並不愛溫廣行,所以,我想離開這裏,離開他,過回自己想要的生活。
人生並不是隻有愛情,我失了淩靖,但我還是我,我並沒有因此而活不下去。
沐浴著桃花雨輕盈起身的那一刻,我對自己說:從今往後,我當為自己而活。
“女主,奴婢給您更衣。”衛蘭帶著兩個侍女,一左一右的將一件雪白的寢衣套在我身上。我默不作聲任她們擺弄,直到長發被人用棉巾揩幹時,才問衛蘭:“我可以出去走走麼?”
衛蘭一臉微笑:“當然,國主早已吩咐奴婢,您以後可以任意在行宮中行走。隻是,您今天一天沒有吃東西,不如先用了晚膳,再由奴婢陪您四處散散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