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文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就任憑馬匹在原野上奔跑著。
這段時間,沙利文感覺周圍的景物失去了真實感,他忘記了饑餓,忘記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下雨了。”
冰冷的雨水拍打著他的臉,把他從空白中拉回殘酷的現實。沙利文打了一個激靈,這時他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嘴唇早已幹裂。沙利文伸出舌頭,讓雨水滋潤幹如枯木的嘴。
早已失去時間概念的沙利文不知自己像這樣已經多久了,等到他再次回過神,雨已經慢慢停下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連日的風吹日曬和不知何時潑濺上的泥漿使得整潔幹淨的白襯衣變得汙穢不堪,搔搔頭發才發現頭發結成了一條條汙濁的蚯蚓。
不在騎士團的我,這麼邋遢嗎。
沙利文終於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他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胯下的馬始終帶著他前往一個他不能再熟悉的城市——艾城。
***
“快進來!馬上就要關城門了!”
“別擋路!”
“喲!小心我的雞蛋!”
“這麼擠,騎什麼馬啊!”
沙利文急忙向差點被自己撞倒的行人道歉。他翻身下馬,詢問一旁指揮的衛兵:“出了什麼事?要打仗了嗎?”
“你是誰?操心這麼多幹什麼?要進去就趕緊進去!馬上要關門了!哎!那邊的快點兒!”衛兵不耐煩地說。
“我是馬托——”沙利文心裏顫抖了一下,我不是騎士團的一員了。
“你是誰?我還是辛克魯的王子呢!”棕發衛兵不屑地說。
這回輪到沙利文發出不屑的笑聲了:“你怎麼可能是辛克魯的王子?他在十年前就瘋了,一直都躲在他們國王的破城堡的花園裏。”
“是嗎?”衛兵撓了撓頭:“其他人沒告訴過我呀。”
看著衛兵如此認真的臉,沙利文突然有些心疼。難道他沒看出其他人是在嘲笑他嗎?
“不說這個了,我哪裏能找到負責的軍官?”沙利文正色道。盡管他想再和麵前的這個衛兵再聊幾句,但人們不安的情緒感染到了他,迫使沙利文履行自己的責任。
衛兵看著眼前的人,他身穿白色亞麻衣,但沾滿了泥水,下身穿的皮褲在膝蓋處幾近開裂,但身旁的馬絕對值四百五十傑農。這奇怪的搭配不由得讓衛兵想到了二十天前來這的另一個奇怪的人,那個人帶來的是死亡。
衛兵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告訴你。上次有人來這兒,國王就死了。”
國王。
斯科特。
沙利文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是斯科特,”沙利文凝視著衛兵的眼睛,“我曾是馬托波皇家騎士團的一員,然而就因為那該死的斯科特,我成為了受人唾罵的喪家犬!從我被剝奪皇家姓氏的那一刻起,斯科特就成了我最大的敵人。此時此刻,看起來尼契斯人近在眼前。而你卻不肯告訴一個很可能幫你們打勝仗而且忠誠於馬托波的鬥士指揮所的位置,或許我該懷疑你的用心。”
衛兵聳聳鼻子:“我可不怕你。我不會允許再有人做出任何可能傷害馬托波的事。告訴你,我曾見過的最忠誠的人莫過於我們的前最高指揮官吉維特將軍,而他,就在十五天前親自率領一百人從你們手中劫持出了弑王者。所以,現在在我心裏,對‘馬托波的忠誠’狗屁不如!”
沙利文無奈地搖頭,心知多說無益。前騎士牽著打著響鼻的棕馬走進了雜亂吵鬧,充滿恐懼的馬托波第一堅城——艾城。而厚重的岩石城門在沙利文身後緩緩關閉,把一萬兩千人與外麵的世界封閉,準備迎接令人恐懼的黑色風暴。
在城門後的艾城廣場上,家禽的鳴叫、牛糞的臭味、試圖維持秩序的治安官的叫喊聲……這都使人更加不安和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