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4
巧沛的告別式簡單肅穆。
以往的同學幾乎都來參加，包括改變容貌的蔓華。
凡是認識蔓華的人，無不對她的改變吃驚，甚而欣羨。
唯獨隻有我感到恐懼，想到上次和她相聚的情況，背上就陡然一涼。
蔓華見到我，衝我盈盈一笑，這讓我背脊一陣冷涼，仿佛有冰塊滑過。
她朝我走過來，用那張美得過分的臉蛋道：“你那天走得好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她說話的方式，不由得讓人想起離世的巧沛。我瞥了一眼靈堂上巧沛的遺像，心忖為何蔓華會有和巧沛相像的行為舉止。多年前的片段回憶湧上，是念書時候的事。蔓華和她在學校餐廳的露台上，恰巧佩鈴和巧沛打從眼前路過，蔓華漫不經心道：“好希望自己也能能像巧沛那樣優雅，笑聲盈盈。”
優雅？我從不這麼覺得。但對於蔓華會欣賞巧沛的舉止也感到詫異，不過不喜歡巧沛的好像也隻有自己。
麵對蔓華的提問，我不知該如何說。
此時小小的騷動引來兩人注意，紛紛轉頭向一行人看去。
一位從未見過的美人姍姍而來，纖瘦的體型讓許多身材開始橫向發展的人羨慕不已。她一麵走路和大家打招呼，這時同窗們才開始驚覺美人竟然是佩鈴。小雀斑、突出的顴骨、鼓鼓的腮幫子、體型壯碩的她已經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巴掌大的瓜子臉、立體的五官和修長的身型，從頭到腳散發出不容高攀的氣質。
就像是從電影裏走出來似的。
又是一個徹底改變容貌的例子，我瞠目結舌地盯著佩鈴。
“哼……”蔓華從齒縫中迸出細微的呻吟，我從旁瞥眼瞧，本以是因為傷心在哭泣，沒想到卻是因憤怒而漲紅的臉。看著蔓華極力忍受怒氣的模樣，就像隨時會成為嫉妒的厲鬼，爆突的青筋在太陽穴上舞動。
“蔓華……”
“太可惡了、太可惡了……”
嘴裏念念有詞的蔓華像是發了瘋，忽地朝佩鈴衝去就是一陣亂抓。大家被蔓華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就連佩鈴也嚇得花容失色。
“你……你也用了……”蔓華狠抓佩鈴米白襯衫上的衣襟，憤憤地說，充紅的雙眼表露出她的情緒。
“啊……”佩鈴沒有說話，隻是吃驚地看著眼前陌生的人。
“蔓華別這樣，你是怎麼了！？”我和其他人立刻上前將兩人扯開，佩鈴這才曉得抓她的人是從前有張圓臉的蔓華，頓時明白蔓華剛才說的話。
佩鈴雙眼圓睜盯向蔓華，兩人之間的氣氛詭譎。在一旁的同學們也不想卷入紛爭，隻能紛紛說些“以和為貴”等摸不著邊際的話，便分別坐在喪家備妥的椅子上，繼續參加未結束的儀式。
我的雙眼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動，心裏大概明白是為了什麼。瞅了佩鈴一眼同樣都是沒有任何破綻的整形，腦海此刻浮現令人不舒服的產品和廣告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