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領導，我是特工！我要請假！
新聞
作者：王曄
“想必你也看到巴基斯坦的新聞了，中央情報局急召，馬上出發，聖誕後再回。”
這是美國環保署幹部約翰·比爾多封請假郵件當中的一封，是2010年寫給他女上司麥卡錫的。
23年前，比爾先生厭倦了天天上班的日子，於是告訴他的上司，自己是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特工，需要請假去執行秘密任務。
領導在完全沒有得到CIA的任何通知的情況下就相信了這位下屬的說辭。考慮到那是在冷戰尚未結束的1989年，環保署領導很可能還抱著打擊蘇聯沙文主義的夢想，覺得自己是為國家準假。
按理說掙兩份錢的人應該以愛國心為主，不怎麼在乎錢，不過比爾在環保署的提升、加薪、調級，全沒耽誤。到2013年4月比爾退休前，他已經是空氣和輻射辦公室的高級政策顧問，年薪20多萬美元，比環保署長的工資都高。
這樣一位能勝任從監測空氣到打擊恐怖主義的高級人才，不斷請求環保署領導給他報銷各種票據：飛機票、五星級酒店發票……
比爾說自己的CIA直屬上司是加利福尼亞的約翰·藤尼，結果“藤尼”還拚錯了一個字母。他從來沒有去過CIA的總部—維吉尼亞州的蘭利。
他基本上是看新聞來確定翹班借口。2010年，他聲稱執行巴基斯坦任務；早在2008年，他的借口是保衛美國大選，請假一請就長達半年。
他請假請得有藝術，一般是每周請一天假。環保署的很多工作人員都有兼職，這種請假概率，不至於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從2003年到2011年，他共出差33次，其中17次住宿超標，23次坐頭等艙。比爾要坐頭等艙，理由是有腰傷，腰傷證明是他的私人按摩師開的。
比爾成功地把自己打扮成一位海外服役的轉業軍人—曾經負傷致殘的老榮民。他為自己爭取到環保署附近的殘疾人停車位，這個車位3年花了環保署8000美元。這回用的借口是，他在“越南當兵”時感染過瘧疾。不過，他從來沒去過越南。
在扮演特工的漫長23年當中，比爾逐漸相信了自己有一個特工身份。
經常收比爾假條的上司麥卡錫女士一直都想調查比爾。比爾和她一直在同一間辦公室，工資比她高。麥卡錫比比爾努力得多，難免有點覺得無法理解：究竟是因為我是女人，還是因為他是特工？
麥卡錫對“他是特工”這件事產生了懷疑。2012年3月上任環保署長後，麥卡錫著手調查比爾。可惜執行任務的是內部安全辦公室，他們沒權力調查高管，事情不了了之。
比爾估計是聽到風聲，隨即宣布自己要退休。但他準備最後撈一把。2013年4月19日，比爾給環保署寄了張報銷發票。
這似乎欺人太甚，反複拿人當傻子。
看到發票後，麥卡錫再次調查比爾，副總監察官沙利文接下任務。最初比爾拒絕接受問詢，理由是他為CIA工作，有刑事豁免權。
斬罪不領，偏領剮罪。
環保署隻好送比爾“出差”，這次的目的地是CIA總部所在地蘭利。CIA的人也很客氣：您說您是我們的人，我們誰都不認識您，要不您幫我們回憶回憶？
比爾終於沮喪地坦承自己不是特工。
比爾從剛過而立之年開始冒充特工。他是個戀家的人，翹班期間，不是在家健身，就是收拾家，偶爾回老家加利福尼亞看父母。
比爾辯稱，他宅在家裏辦大事，在思考怎麼解決資本主義製度的死結。
調查結果非常驚人：過去22年，比爾非法騙取補貼和報銷88.6萬美元，而有些補貼領取明顯有漏洞，美國官員的留任補貼有效期為3年，比爾2003年的留任補貼卻是在10年後領取的。
在主動賠償160萬美元後，比爾的量刑由可能的10年銳減為32個月。
在扮演特工的漫長23年當中，比爾逐漸相信了自己有一個特工身份，隻是交代任務的人還沒有找到他罷了，他也確實在學習一些特工素質。
就在被捕前，比爾還報名參加了一個聽證會。聽證會是美國眾議院監管與政府改革委員會舉辦的， 2013年底召開，主題是：“神秘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