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東總是一場空,難舍大國長安城……”王一品一張口,一種特殊的假聲便衝口而出,激昂中帶著沙啞,之後便珠璣連連,唱腔帶著明顯的陝西口音,即使沒有樂器伴奏,王一品也唱得蕩氣回腸,方毓聽得血脈膨脹,心驚肉跳。
王一品唱得是《征東一場空》。一曲終了,方毓卻覺得餘音繞梁,看著眺望遠方的王一品,卻看出了他身上深深的悲涼,覺得這歌似乎就唱的是他自己!這讓她有些莫名的心痛,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二人坐回車上,王一品說:“我們回去吧?”方毓看著遠方道:“如果這附近有家茶館或者咖啡館,我倒是想聽聽你的故事。”
車便開始慢慢向前行駛,荒郊野外,沒有茶館,更沒有咖啡館,卻找到了一家農家樂,幾座魚塘邊建的幾棟矮房子,卻在路邊掛著大大的停車、進餐、住宿的招牌。
“怎麼辦?”王一品問。
“那就去吃點東西吧!”方毓不知道在看哪裏道。
看著不出奇,坐進餐廳才覺得另有韻味,清風徐來,水波蕩漾,幾隻白鵝灰鴨在水中慢悠悠的遊蕩,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水味;菜上了桌,卻是魚塘邊采摘的青菜,塘裏打起來的魚,現殺的土生土長的公雞,看著賞心悅目,香味撲鼻。
“我們喝點啤酒吧!”方毓拿著筷子躍躍欲試,突然說,“剛才的演唱,我覺得應該佐點酒會更有氣氛!”
王一品驚訝道:“能從歌裏聽出酒味來,你還真有天賦,你說對了,老家人請客,情投意合的喝了幾杯來了興致,就相互串佐著來幾句,於是大碗的白酒一喝,猛地頓下碗就開場了!好吧,我們也來點!”王一品喝酒很快,方毓本來是喝點氣氛,沒想到把他酒癮勾上來了,“你心裏不舒服,喝點就喝點吧,少喝點,待會還開車呢!”方毓口裏雖然這麼說,可是看見王一品杯中沒酒了,又不由自主的給他添上。
王一品心裏真有不痛快,他說:“這次來黨校培訓,不是我多麽優秀,而是因為沒人願意來,這個班是後備幹部培訓班,我不是後備幹部。其實,我當上副市長純屬偶然。我是人大代表,經營的公司有一定的規模和影響力,上一屆人大會選副市長,進行差額選舉,我是被拉去當陪襯的,因為我一直在高校、在企業,沒有什麼競爭力,拉我進候選人名單,對其他人不會造成什麼威脅,結果反倒被選上了,後來還專門調查我又沒有賄賂選舉和拉票的情況。再有一年就到屆了,我一直別別扭扭的幹著,估計明年就會被選下,因此這次培訓對我來說意義不大,不過,這次也沒白來,認識了你!”
方毓道:“這種隱秘的心跡為什麼對我講?”
“你是個學生,沒有社會上的那些人複雜,我也是憋氣的很,不吐不快,對別人我還真不敢說!”
直到六七瓶啤酒喝完,王一品說:“不能喝了,再喝就回不去了!”方毓看了他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不放心他開車,問了服務員,就在農家樂開了個午休房,讓他休息一會,醒醒酒再開車!
王一品一進房間就睡了,方毓仿佛聽他說過有午睡習慣的,心下釋然,坐在沙發上,細想他剛才的話。方毓一直以為黨校是幹部進步的階梯,東方迪不止一次給她講過,進了黨校,那就離提拔不遠了,估計她也是受父親的熏染,可是聽王一品講,他是被排擠出來的,是被發配了。想想也是,一個搞理工的,到官場裏混,能混的轉嗎?難道真的如他說的是身不由己嗎?方毓不由想到自己的將來,是不是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方毓想了一會兒心思,看王一品四仰八叉的睡著,擔心他著涼,便從衣櫃拿了個毯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剛剛轉身,一雙手猛地摟住她的腰,她毫無防備,身子一歪,倒在床上,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王一品的嘴唇便印上了她的嘴唇。方毓腦子一片空白,神識瞬間停滯,緊閉雙眼,被動接受,可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她的想像,?忍不住放聲大哭,王一品才住了手,撐著雙手,一雙通紅的眼睛向下看著淚水滂沱的方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