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叔見事已平息,向我說了早些歇著之類的話就回房了,雲兒見我盯著樓下門口出神,忙上來扶我、請歇,我拂開她的手自己進了屋,她進來關好了門窗,見我不發一言的坐在床沿上,忙陪笑著走過來,道“姑娘心裏在為方才的事生氣?”
我見她問,語氣有些不悅,道“才剛她那樣相求,你怎讓我變成見死不救之人?何況我們要救下她不過舉手之勞,能費什麼事?”“姑娘為何救她?”“你沒聽到她直呼冤枉麼?”“姑娘怎見得口呼冤枉就真被冤枉了?”我被她一陣搶白,也不知如何回答了,自古以來,縱使犯下了千般錯,也沒有不為自己喊聲冤的,不過為求‘僥幸’二字罷了。
雲兒見我被說動,於是又說“姑娘莫不是忘了自個兒曾說過,我們此去也是仰人鼻息過活,凡事需謹守分寸,現如今若多帶一個毫無幹係的人本就不妥,何況還是個身份不明的疑犯,若她真犯了法,卻仰姑娘的仁慈逃過罪責混進王府,有一日被查出,雖損不了王府什麼,到底對姑娘聲名有礙,若她再起禍心,在王府生出事來,姑娘又如何自處?”
雲兒說的句句是理,我心裏的愧疚也減了不少,可想到那女子的處境,依舊不免感傷,出了會神,才輕歎道“隻願她不是真被冤屈才好!”雲兒見我已然明白她的苦心,忙又說了些勸慰的話,才又服侍我歇下。
……。
早起時,門外風雨稍歇,又有些微雪花飄灑,劉大叔服了藥經過一夜沃汗,病已減了一大半,因見這天氣正該趕路,於是匆忙收拾過早飯,又去檢查馬車,我和雲兒也收拾妥當,正下樓來,迎麵遇上主仆打扮的兩人,那主子打扮的人掃眼看過來時,我從他那深不見底的寒意中看出一絲別樣的東西,我尋思的片刻,他已經帶著仆人跨馬疾馳離去。
雲兒一邊扶我上車一邊問“姑娘覺著可有不妥?”我細想了想才問“才剛那人…”雲兒會錯了意,搶答道“姑娘忘了,他就住在天井對麵的屋裏,昨夜官差來查我們時,他一直冷眼旁觀來著!”
我搖頭道“他與我們非親非故,自然該冷眼旁觀,我想說的是,他的眼神”“眼神怎樣?”我想著,不禁打了個冷顫道“好冷,被他看一眼,像是就跌進了冰窖裏,從心裏冷進骨髓,能從骨髓裏生出怕意來。”
雲兒嘻嘻笑道“瞧姑娘說的,他成了鬼怪不成?好歹他也長成那樣,指不定多少女子為他著迷呢,姑娘就是看不上,也犯不著那樣詆毀人家!”一席話說得劉大叔也跟著笑了,我頓時麵臉羞紅,嗔道“死丫頭,我平日裏看重你些,就越發不知輕重了,好好的竟拿我來取笑。”
說著拍開她扶持的手,自顧的進了車裏,雲兒見我生了氣,忙進來陪笑道“是,雲兒該死,千不該萬不該拿小姐取笑,隻是我想說的是,姑娘長在閨閣裏,少有機會見到陌生人,冷不丁的被昨晚的事一鬧,自然餘悸在心,這會子隻怕見到任何人都覺著不好,何苦自己嚇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