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雍華品茗(1 / 2)

因著今年又被選為花女,王府這幾日造訪的賓客便更勝往昔了。我一向好靜,便一連幾天都以身體不適為由央了母親替我一一推掉那些貴胄小姐們的拜帖。然而,造訪賓客卻隻長未消,連著我的茜蘿院都有些喧擾了,我便隻好以進宮謝恩為由,告了母親帶著青薔她們三個進宮去避靜。坐在八寶玲瓏馬車上,我的心思卻飛轉了起來,不知禦花園中那紫藤秋千可還在,不知禦膳房中的翠玉蘭花糕可香甜依舊,不知…我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思緒,轉而問道“青薔,我們有多久沒進宮來了?”“如今算來已有一月了呢。”青薔不假思索道。才一月未見,我竟有過了半載之感,瀾君…。想至此處我的臉頰不禁紅了。絮柳這丫頭見機又急忙打趣我:“兩位姐姐,你們快看呐,咱們郡主的臉紅了。你們說是不是想皇上給想的呀?”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我一時窘不過,卻又想不到什麼話來搪塞,便隻好伸手作勢去扯她的嘴。“好啊!你這小蹄子,平日被我寵壞了,如今都敢打趣你主子了,梨蕊、青薔你們兩個還不幫我一起對付這個小蹄子,也好一並報了你們平日之仇。”說著主仆幾個便又鬧作一團。

馬車鈴鐺發出了一串急促的脆響,知道宮門到了,我們主仆幾個便停止了嬉鬧,正襟危坐起來。“景安門到,奴才恭請郡主下車。”黃門特有的聲音在車簾外響起。青薔並著其它兩個丫頭先挽簾登梯下了馬車。我用手扶了扶發髻,整理了襟佩裙擺,便朝著簾外徐徐伸出一隻蔻丹未染的青蔥纖手。我甫一伸手,便穩穩當當地觸到簾外人遞來的一隻手,溫暖而略帶薄繭。正疑惑著青薔這丫頭何時又背著我舞刀弄劍時,一抬頭卻看見簾外那張熟悉卻又許久不見的麵龐,眉目溫潤如玉卻又帶著帝王難掩的霸氣。“你怎麼親自來了,叫旁人看了以為瀾月郡主恃寵而驕了呢。”我嘴上嗔怪,心中卻著實是歡喜的。他望著我淺笑卻並未言語。待細心扶我下馬車後,他看著我略微單薄的衣著卻不由得皺了眉頭。“雖春至天漸暖起來,你出門怎麼也不多係件鵝梨披風,要是凍著了可怎麼是好。”說著便摘下自己的繡金龍墨玉披風親手為我係好。我亦不退卻,隻做勢攏了攏衣襟,雪白的手臂上露出了一隻羊脂白玉蘭花鐲。他的視線亦落到了這鐲子上,繼而笑如春風:“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走罷,我們一起去給母後請安。”就這樣毫不避諱的,在眾人的目光中,我和瀾君並肩走著,似乎再進一步便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我的臉頰微醺,披風裏隱隱傳來的龍涎香味讓我定了心神。

一路上不乏低頭竊竊私語的宮娥內監,諸如“天作之合”“不守規矩”等褒貶不一的話語隨風飄進我的耳朵,而身側的他卻仿若未聞。眉目仍是淡淡的卻帶著帝王不容忽視的威嚴。抬頭看他的側臉,我竟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仿佛眾人的私語都與我們無關。一行人穿過了曲曲折折的回廊、經幾處宮室便到了離帝王寢宮祥泰殿不遠的雍華宮。

豫親皇太後雖著常服卻依然是一派華貴氣度,端坐在鳳榻之上笑看瀾君與我依次請安問禮。雖母親是先帝親封的蓉華長公主,但因著與皇室沒有血緣,因此我與太後也並不十分親近。“來哀家這就隨意些罷,別老是拘著自己。”話雖如此,但禮數仍不可廢,我略福身道“是。”“桑畫,還不請姑娘給瀾月郡主看茶。”太後話音剛落,桑畫姑姑便恭敬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