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進一個露天的房框裏,見除了破碎的土坯,就是一些已經腐朽的木頭和長短寬窄不一的碎木板。借助半截青磚牆壁和一條上麵堆著碎瓦的破土炕,他用一些木頭、板子搭一個雨棚。可雨越下越大,如同瓢潑一般,雨水順著他頭頂的板縫瀑布似的淌。這時他又發現,自己倚靠的土炕上埋著破炕席,心想將這東西弄出來用上能擋不少雨,便用手去揀炕席上碎磚瓦。
其實炕席的裏麵已經腐爛,隻是外麵一截能被風吹到的還算完好。但當他將破土炕上的碎瓦清理掉以後,雖然破碎的炕席讓他有些失望,但他發現炕席下麵還有一張門板。門板和炕麵一般平,雖然也已經腐爛,但還能拿成一塊。他心中一喜,想取出來擋雨,可伸手一掀,門板還是斷了。就在他又感到沮喪的一瞬間,他又有了新的發現,斷裂的門板下麵居然是個洞口。他愣了一下,伸頭朝洞裏看,隱隱看見一隻木梯的上部分。
他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心想,在屋裏地上挖菜窖的倒是有,可在炕下挖洞還從沒聽說過,誰在炕下儲藏菜?看來這個洞裏肯定有文章。單看裏麵有木梯,肯定是為了方便人上下的。可這裏會是幹什麼用的呢?這時他感到裏麵是一種誘惑,也感到他心髒在劇烈地跳動。
暴雨還在下著,雨水順著洞口往裏灌。他現在已經不在乎衣服被雨澆透了,忙用那些遮身的破木板蓋上洞口,又將碎磚瓦蓋在在上麵,一切都等於停了再說,便蹲在牆下,將頭頂在牆壁上。他還要保護好的就是身上的那盒火柴,等雨停後,他要用它在洞裏照明。
他的全身濕透了,速寫的小本子也開始濕了,如果不握在手裏,火柴也會濕得不能用,便將包火柴的本子捂在褲襠下,躬著身,任憑大雨澆著他的後背,心裏祈求趕緊雨過天晴。
終於雨停了。他很欣喜手中的火柴因被多張紙包裹這時還很幹爽。他先將火柴放到一片幹爽瓦片上,然後脫下身上濕透的衣褲,現出健美的胴體。自打參加自衛軍到在米家整日勞作,他的身體已經健壯許多。隨後,他將衣褲上的水擰去,又濕乎乎地穿在身上,去掉遮蓋那扇門板的瓦片、破板子,掀開其餘的門板,拿著那盒火柴,試探著下到洞內。
洞內很深,大概有三四米。當他攀著梯子下到中間時,梯子突然從下半截斷了,就連他腳踩的橫磴也斷了。他心一驚,兩手還緊緊抓著梯子,便抱著梯子墜下,“嗵”地摔在底部,半截梯子壓在他身上。好在他是腳先著地又躺下,並沒感到很疼,壓在身上的梯子也不很沉,便推開梯子爬起來,就著上麵的光亮,仔細打量洞內,原來這是一個人為的地窖,而且裏麵很特別:一米半寬,象似個走廊,左右牆壁都是用比大腿還粗的圓木橫著落起的,摸了一下木牆,居然不象外麵的木板那樣腐朽,都很硬實,看來這裏平時雨水進的很少。
再往前走就黑了,他劃著一根火柴,卻被風吹滅了,看來這裏通風也不錯。他又劃亮一根,用手罩著,借助餘光,見右側圓木牆上有扇單門半開著。他小心地用腳蹬一下,門吱呀一聲移開,裏麵又是一個空間。可裏麵更加黑暗,他又劃著火柴,就著微弱的光亮,他驚呆了。裏麵居然是個很大的空間,象一大房間,隻是四牆都是圓木,就連棚頂也都是用很長的圓排成的。
在這個房間內,人能行走的空地很小,幾乎到處都落放著用木板釘的四方箱,每個箱的長寬高都有一米左右。他不知箱內裝的什麼東西,可沒等他看到箱裏,一根火柴燃盡了。他又劃亮一根火柴,一轉身發現門後有一張方桌,桌上有一盞馬燈和一本快要很舊的皇曆本,仔細辨認,這是一本民國十一年的皇曆,算了算,民國十一年距此時已經十一年了。
他又特意查看了馬燈,見燈內還有一層油,忙取下燈罩,將燈點亮,屋內頓時通亮了許多,他便拎著馬燈去照一隻能夠看到裏麵的木箱,頓時又驚呆了,原來裏麵都是銀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抓起一把銀圓,還是覺得在做夢,丟下銀圓,揉了揉眼睛,又去抓銀圓,再丟下銀園,然後使勁抽自己的臉,又晃晃頭,終於確定不是做夢,竟忍不住抓著銀圓驚叫一聲:“媽呀!爹!”接著又叫道:“香荷兒!我要娶你!”隨即撲在箱子上,手中的馬燈險些被撞碎。
激動的心稍微平靜一些,他又用燈照著其它木箱,雖然擺在高處的他看不到裏麵,但他通過用手拍打,裏麵都裝著沉沉甸甸的東西。走到窄道裏頭時,他在牆腳處發現幾件木匠幹活用的工具,其中有生滿繡的鋸和斧子。他猜那些木箱都是在這裏製作的,銀圓等東西都是後放進來的。他操起那把鏽斧,隨意啟下一隻木箱的橫板,竟從裏麵“嘩”地湧下沉重的的金屬條,規格不同,但都是金黃色。他往後一閃,金屬條流在地上成了堆。他拿起一個仔細看,猜想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金條和金磚。
他更加激動了,將金條貼在臉,涼涼的,心裏卻熱得受不得。他又換個位置啟開一隻木箱的橫板,裏麵是擺放工整的紙卷,將紙扣開看,裏麵包的還是“袁大頭”。他更加斷定那些金屬條就是金條,不然怎麼會和這麼多銀圓放在一起。他又開始查點木箱數,一麵長牆帶拐彎,一共落了九列,每列三層,他個頭雖高,卻舉手翹腳也夠不到上層木箱的沿,而往裏的空間有多大,木箱擺了多少層他卻怎麼也看不準。
他又攀到上麵,發現一些箱內裝的是各種金銀首飾和小型玉器。他對一個紫檀色的油漆方盒很留意,打開鎖鼻掀開蓋,裏麵是用金黃稠襯的,上麵擺著三圈粉裏透紅的大粒珍珠,如同一個模子裏麵出來的,這是一串珍珠項鏈。因為盒子是立方型,他便想看看項鏈下麵是什麼,結果底下還有一層,依然襯著金黃稠,“十”字隔成四格,每格都放著和上層項鏈一樣的珍珠,隻是都象是手鏈。他一見到這套首飾便想起了香荷,他覺得這些珍珠色和香荷的膚色很接近。他想,這要戴在香荷的身上,她一定更美更高貴。他決定要先將這盒珍珠鏈帶回去,便將紫檀盒捧到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