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春山回到若玉那裏。一進院,見亞娃從屋裏出來。亞娃對子昂說:“油坊幹活兒的找嬌兒姐,讓她去查下數兒,芸香兒也來找過,你知她去哪了嗎?”他腦袋嗡的一聲,他把婉嬌鎖在桃源齋裏的事給忘了,忙對春山說:“你先進屋,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轉身又出了院子,然後抬腿朝桃源齋跑去。
婉嬌正躺在炕上,聽見開門聲,立刻爬起來,見子昂喘噓著進來,一臉不悅地責問道:“你幹啥去了?”他覺得對不住她,上前摟著她說:“我該打我該打。那頭一忙,就忘了把你鎖這屋裏了。”聽他這麼說,她更生氣了,撒嬌地捶打起他。他閉著眼縮著身,一動不動地由著她捶打,她卻不打了,一下摟住他的脖子問:“打疼了吧?”他笑道:“你要不生氣,疼也高興。”她又撒嬌道:“那我就生!”他把她按倒了親道:“那給我生個兒子吧。”他真希望她能生一個他倆共同的孩子,最好是兒子,以撫慰她失去平兒的傷痛。她為他讓自己生兒子兒感動,又激情地與他狂吻。不想他剛才急著進來時三道門一個也沒插,以至芸香進來他們一點也沒察覺到。
芸香開始正在灶房安排大家做午飯,油坊來人找婉嬌去數貨,找了好幾個地方也沒找到。芸香聽玉蓮說婉嬌是被子昂叫走的,心裏頓時又疑慮重重。她想知道子昂和婉嬌在一起忙什麼。她先奔桃源齋,見院門上扣著鎖,以為屋裏沒有人,就去別的屋找。找到若玉屋時,聽亞娃說子昂從早上回來就在她娘屋裏陪他弟弟說話,而婉嬌根本就沒有來過。她心裏坦然了,索性不再找婉嬌了,油坊那頭也沒去告訴,又回灶房安排午飯。剛才她想去問公婆中午吃什麼,見子昂從大灶房的院門前跑過去,覺得蹊蹺,就跟了上去。一進屋就聽見婉嬌在裏麵撒著嬌,心中又罵她道:“狐狸精!”想衝進去讓她難堪,可順著半開的門朝裏一探頭,驚訝地看到子昂壓在婉嬌身上親。雖然她早就懷疑他倆偷歡,但這時還是被嚇一跳,心也象被貓抓了一把。想子昂所以不惜得罪親爹也讓婉嬌做整個山莊的大管家,顯然婉嬌在他心裏比她還重要,不禁又生嫉恨,真想大鬧一通,卻又隱隱覺得自己已和子昂疏遠了,不禁傷感、自卑和不安,意識到鬧也未必有什麼好結果,便想試探她在子昂的心中的分量還有多重,憤然離去,還故意推倒上麵搭著婉嬌新畫像的木架子,咣哴一聲,將裏屋炕上正在親熱的一對都嚇了一跳。
子昂下地追出去,見芸香已經匆匆地出了院門,不好再去追,但心裏頗為不安。婉嬌也下了地,惶恐地問:“誰呀?”得知是芸香進來過,她埋怨道:“你看你呀,進來咋不劃門兒呢?這咋辦呢?”他安慰道:“別怕別怕,她一直就懷疑咱倆,但她從不明說。”她不安道:“不明說是她沒看見,剛才她可把咱倆堵炕上了,這我還咋出門兒呀?”他說:“我猜她不能對別人說,她知道我心裏一直裝著你。不過她要真不顧及我的情麵,我也不能讓你受委屈,到時候我就公開對人說,是我欺負了你,我要賠你,賠你個名份,他們愛說啥說啥,我不怕。”她忙說:“那不行,事兒要鬧到那份兒上,對誰都不好。”他為她理著頭發說:“別太往心裏去,一會兒你見著芸香,就當啥也沒發生過,她頂多不理你,不理就不理,回頭我哄她。走吧,該吃晌飯了,我那頭還有客人。”她還是顧慮重重,有些不敢出屋了,被他牽出屋去。
子昂拎著內裝兩千銀圓的布袋回到若玉屋內。一進灶房,他見亞娃正將燜好的扣肉往盤裏扣,猛又想起春山他表哥那頭的午飯還沒安排。這事本該讓芸香去辦,可芸香現在不知怎麼生氣呢,便對亞娃說:“剛來那家人,我忘了讓人送飯了,你趕緊去大灶房,告訴他們備六個人的飯送去,做點兒好的,要抓緊。”亞娃說:“這頭都好了,你上桌兒吧,我這就去。”子昂一手拎著錢袋子,一手從她手裏接過扣肉說:“你去吧,我端進去。”正這時,若玉從裏屋出來,見子昂兩手都占著,笑道:“哎呦,這哪是你幹的活兒,趕緊上炕,就等你了。”
子昂進屋,見炕桌上的酒菜擺差不多齊了,鐵頭、春山、秋虎和隨秋虎來的兩兄弟已經坐在桌前,但正位卻空著,原來是大家留給子昂的。
子昂將沉甸甸的布袋塞到秋虎懷裏道:“先拿兩千。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打小鼻子,我支持你。”秋虎高興得隻是連連稱謝。子昂脫鞋上炕,拉秋虎道:“你是遠道兒來的,還敢打小鼻子,坐裏頭。”秋虎拒絕道:“三個哥哥誰坐那兒都行,我是小的,就坐邊兒上,咋說這是我親娘的家,你們別拿我當客人。”子昂忽然發現個問題,桌上沒有若玉兩口子和亞娃的位置,便說:“咱都弄錯了,今兒可有長輩兒在。”然後對若玉說:“你和姨夫得上桌兒呀。”若玉說:“俺倆不喝酒,你們嘮你們的,俺們就在那屋吃了。”說著瞄了秋虎一眼。秋虎見母親瞄他,忙說:“這事兒我不參合兒,我聽我哥的。”子昂覺得有事,問:“啥事兒?”秋虎忙說:“沒事兒沒事兒,吃頓飯有啥?”子昂猜想秋虎是不認石頭這個繼父,想必他們剛才還有過不痛快,但這時跟秋虎解釋也不起作用,好在麵兒上還過得去,便裝起糊塗,又對若玉說:“今天的主角兒是您和虎子,你們母子二十年沒見麵兒了,今兒個重逢,得慶賀一下。一會兒亞娃姐回來也上桌兒,她和虎子也快兩年沒見麵兒了,也得慶賀。”若玉說:“我和亞娃上桌兒,讓石頭照看老頭兒、老太太。”子昂不好強往一起撮合,點下頭道:“也行,都是自家人,以後咱有的是機會。”這樣,若玉坐到上位,鐵頭、春山坐兩側,秋虎、子昂、亞娃由裏向外坐一麵,對麵是秋虎的兩個隨從,真就閑了一個位置。子昂看出若玉很不是心思,倒覺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決定酒間視機開導一下秋虎。
酒席開始,子昂張羅著先為母子、姐弟重逢慶祝。接下來,秋虎又敬子昂,感謝他替照顧母親和姐姐,並當子昂是親哥,也稱稱鐵頭為五哥,春山為大姐夫。
子昂不敢多喝,怕不小心露出若玉在牡丹江的事,那樣會令秋虎更難堪。其實他這時最擔心的是鐵頭和春山容易把話說露,後悔自己剛才忘了對他倆做交待,就又敬他倆道:“五哥、大姐夫這出馱又辛苦了。話不在多,酒也不在多,子昂給五哥、大姐夫餞行。”說著衝鐵頭眯下眼,然後隻抿一小口落杯。
秋虎立刻挑子昂的理道:“別說俺郎不正,你敬酒咋不了了呢?”鐵頭還真聽出子昂話裏有話,忙對秋虎說:“兄弟不知,我九弟不能喝;這是和你們頭次坐一塊堆兒了,規矩總得有。再說桌上也得有個把舵的,要不都喝多了就好說些不中聽的話!都是強眼子,晃常一串山了就拔起埂埂兒來,掀桌子的事兒都幹過;你說挺樂和的事兒,就因一句話鼓了盤兒了,不值個兒。”
鐵頭剛才聽秋虎話裏的“郎不正”是句黑話,便也露出黑話,是讓想讓當胡子的秋虎不要小看他們。秋虎聽鐵頭的話裏也有黑話,笑道:“五哥也懂春點兒?”鐵頭笑道:“拉掛子,沾綹子,碰盤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