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北邊的走廊下那幾個建築工在打撲克，盡管剛下過雨，空氣中仍是蔓延著濃鬱的檀香味。院子裏沒什麼人，隻有一個年齡很大的僧人在疏通積水。我走過去跟他說話，他愛答不理。於是我轉而和那幾個建築工搭腔。他們在鬥地主，聽口音是四川人，我問他們這廟裏和尚跟尼姑在一塊麼？他們咧嘴賊笑，說你小兒問這幹撒子喲？是不是想泡個靚妹兒？我說不是的，聽說這邊有尼姑，我好奇，想去尼姑庵看看。說著，我給他們每人讓了根煙。四川人性格爽快，伸手猛一指東邊，說那邊就是尼姑的地方，有個小門，你看開著沒有，開著就能過去。於是我信步走到西牆邊，那個門前有座影背牆，所以不走到跟前是看不到的。門是木門，過道是圓頂，很窄，“n”字形。我推門進了西院。西院也是很冷清，應該是天氣不好的緣故，我不太敢往裏走，隻是在門附近徘徊。徘徊了一會兒，也看不到什麼離奇的東西，就瞅見走廊有尼姑晾的衣服，於是又扭頭走了。從妙真林出來，剛走沒幾步，忽聽身後有人喊我，說施主等等。我一回頭，發現竟是那個小尼姑，她快步走到我跟前，說她在屋裏就看見我鬼頭鬼腦地在門口轉圈。我明白她是怕被其他尼姑發現，才等我出來後再追出來的。我問她準備去幹嘛？她說嘛也不幹，出來走走，在屋裏悶死了。我說正好，我也沒事，去鬆山湖吧？她猶豫了一下，說晚飯前得回去，不然就麻煩了。我們坐車到東莞車站，又轉車去了鬆山湖。在車上乘客門都盯著我倆看，似乎很稀奇。我和小尼姑也盡聊一些與佛法有關的話題。二人經過鬆山湖一所大學時，看到有一些服裝店，我問她要不要試試穿一下俗家衣服？她說不要了，羞死人。我說大家都穿，有什麼羞的，再弄個帽子戴上，去吃烤魷魚。她很抗拒，說我才不吃葷腥，阿秉施主你別這麼放肆！於是我就誇她，說她穿上連衣裙肯定很好看。當時都誇了些什麼忘了，總之她被說動了，和我進到店裏。我問她看上了哪一件？她指指那個素藍色的，我心說還是改不了穿衣習慣啊。店裏兩個靚妹營業員衝我們笑，在小尼姑進去換衣服時，有一個忍不住問我，說她不是尼姑麼？我說不是，剛拍電視劇做群眾演員了。又挑了一頂褐色遮陽帽，就是那種圓頂，頂周圍綁著一隻蝴蝶結的大帽子。然後倆人出了服裝店。在湖邊走了一段，她看起來很興奮，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落下去，看到什麼都是高興的。過了一會兒，我有點餓，便到一家賣酸辣粉的小店吃東西，她居然真的不吃肉，說什麼也不吃，是千真萬確的不吃。沒辦法，隻好又給她點了一份涼麵。但她似乎經常喝飲料，什麼雪碧可樂冰紅茶的，對飲料種類很熟。吃完東西，已經四點半了，她很焦急，說得趕快回去，等回去晚了就麻煩了？我問什麼麻煩？你師傅會打你？她說不是，會挨罰，不讓睡覺。我說怕什麼，自己去外麵租房就行了，理他那麼多！她說你不要亂講！那樣大逆不道會下十八層地獄的！然後她又說，得把衣服換下來，去哪換呀？我說，去樹林裏，我幫你看著人。她的臉一下就紅了，說那怎麼行，哎呀急死了……最後，沒辦法，隻好在一個出租房的地方租了間臨時房，一天二十塊那種。我帶她上到三樓，打開門，她讓我出去，我說你去衛生間換啊，我快累死了，坐一會兒。她不依，將我推了出來。但鑰匙在我兜裏……我在外麵數數兒，數到二十，便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算著她正好脫掉裙子，還沒顧上換青衣。果然，我一把推開衛生間的門時，她差點嚇死，驚叫著用衣服擋。我用指頭對她比個噓，說治安隊來查房！她止住叫聲，問怎麼辦？我說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她衣服也顧不上穿了，抱著躲進了衣櫃裏。我坐到床邊點了根煙，心裏很矛盾。過了一會兒，我說：出來吧，他們走了。小尼姑推門出來，衣服已經穿上了，她在櫃子裏把衣服穿上了。我正失望，忽發現她穿的還是那件連衣裙，穿錯了！我提醒她衣服穿錯了，她說呀就是，我怎麼那麼粗心，你快出去，我換回來。我說，那怎麼行，萬一治安隊再回來怎麼辦？哎呀你進去換吧，我又不偷看你。於是她猶豫著進了衛生間。我又開始數數兒。這次我數到二十，再去推門卻推不動了，不是死死推不動，而是能推動，但推不開，一推一彈，她在裏麵用手擋著呢。隻聽她在衛生間低聲哀求，說阿秉你別這樣，你這樣會下地獄的！我說下地獄就下吧，能跟你抱一下，下一百層也值了。她鬆開了，於是我擠進了衛生間。她真的很害羞，臉色通紅。她不是處了。我很驚奇，問她多大出家的？她打記事就在寺廟。我不好意思直接問她以前有沒有經驗，但她居然明白我什麼意思，說她有一次做夢，不小心給摸破了。那天回到妙真林時，天已經黑了，她回到寺廟，當天晚上我在QQ上問她挨罰了沒？她說沒有，淨勇師傅幫她說話了，說她幫忙在金店開光來著。小尼姑的精神負擔一直很大，總覺得自己會因此下地獄，雖然我們後來一直保持著聯係，卻沒有再見過幾次，直到有一天，我準備從工廠辭工的時候，想跟她打招呼，發現好友裏找不到她了。我從聊天記錄裏找到號碼去加她，問為什麼刪掉我，問了幾次都沒見回複，而且她的頭像一直是灰的，加上我那個電腦壞了，便沒有再聯係過。一邊想著往事，我起床刷牙洗臉，而後出門吃了早點，給林美打電話。接通後，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問我為什麼起這麼早？我猶豫了一下，說你在家是吧，啥時候帶我去看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