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去後,我一看隻剩下一個了,想著禍福未卜,便對他說,嘿,想不想要三十萬?這人一愣,說,啥?我說,問你想不想要三十萬塊錢!這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門口,砸吧著嘴說,你啥意思?我說,別廢話,時間緊急,想要就把我弄出去,咱倆趕緊溜,我隻要脫身了,立刻取了錢給你,劉哥跟我有仇,我就是把錢給他他也不會饒了我,懂?這人的眼神頓時飄忽了,說,這個……這個不是我不想要,段少爺那邊咱得罪不起,我拿著錢跑到哪兒也能把我找出來,還是算了,算了算了。我說,沒事,隻要出去了,我保你安全。他說,你咋保?我說,我在美國還算有點門路,哎呀你果斷點行不行?再墨跡一會兒就晚了!他又猶豫了一下,說,這個……還是不了,其實你也不一定就能丟命,他們嚇唬你呢。我覺得他話裏有話,問,嚇唬我?他說,嗯,段少爺找你半年了,指定有很重要的事兒,劉哥要敢要你命,你現在早就掛了,你放心吧,沒事的。我一聽他說段少爺找我半年了,頓時想起老鱉在醫院時候的推測,難道這個段少爺真的想從那怪物手裏要什麼寶物?我對他道了謝,便自己瞎猜起來。這個怪物能有什麼寶貝?一想這茬,我不禁又想起了玄空,她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老鱉是自己跑了還是被人抓走了?正胡思亂想,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剛才那人跟另外兩個西裝男子進來了。西裝男子走到我麵前,不由分說把我抬起來就往外走,抬著我來到了院子裏。我發現這個地方原來是個簡陋別墅,意思就是有別墅的格局,卻達不到別墅的精致。院子裏停了一輛黑色奔馳商務車,西裝男子把我解開後,給我帶上了手銬,示意我上車,我說剛才褲襠被開水燙了,沒法走,你們把我抬上去吧。於是倆人把我抬進了車裏,車內坐著一個清瘦的中年人,穿著白色花紋短袖,下身穿著黑褲子,帶著一副眼睛,我心知他應該就是林先生,便對他笑了笑,等他開口。他也對我笑了笑,說,我姓林,你就是周秉吧?我衝他點點頭,沒有搭話,等他的下文。我故意這樣的,因為根據我的經驗,跟人交談的時候,尤其是對方有所求的時候,你的話越少,越能占領主導地位。擺攤時候悟的。果然,見我不吭聲,這個林先生便也不吭聲了,然而憋了不到一分鍾,就不行了,扭頭又對我笑笑。我也對他笑笑,心說看你能憋多久。車子已經發動,開出了別墅,上了大路,經過一座立交橋的時候,林先生在旁邊終於憋不住了,說,周秉啊,聽說你見過妖怪?我心中暗笑,故意輕蔑地點點頭,還是不吭聲。意思是,要在氣氛上逐漸把他變成一個幼兒園小朋友。無論看起來多牛逼的人,隻要你能發現他的盲點,並裝出一個與之相對應的逼,差不多就能震住他。人嘛,畢竟還是動物,所謂的高端,無論地位還是學識,都是穿在身上的衣服,而好奇與渺小,才是人的本性與本質。喲,那個妖怪是什麼樣子?他笑著問。我說,黑不溜秋的,沒看清。他說,會不會是什麼小動物?我說,也有可能,但是那東西會說話。他的聲音頓時高了些:會說話?我點點頭,故意不吭聲。他急忙問,說的什麼話?我說,也是普通話。他嗬嗬一笑,對我的稱呼變成了周老弟,說周老弟啊,你不是開玩笑吧?我說,沒有,它還罵了段少爺呢。他一愣,說,你知道是段少爺要找你?我說,嗯。他說,哦……來,抽根煙。說著給我讓了一根小雪茄,用芝寶火機幫我點上後,他也點了一根,打開了車窗透風。而後,一邊抽煙,又問我褲子怎麼濕了。我把蠍子男拿開水燙我的事跟他講了講,他頓時罵了一句英文,大概是“見鬼”的意思,說那些混子,真是沒教養。我說,也不能怨他,前幾天我有個朋友打了他一頓,當時我也在場。林先生說,哦……原來是這樣,我還是覺得他太過份了,嚴重不嚴重?一會兒到了家裏,我讓段少爺的私人醫生幫你看看。我說,謝謝,林哥你是做什麼的?他哈哈一笑,說,我是做什麼的,我啊,嗯……算是個跑腿兒的吧。我又說,你是廣東的?他說,嗯,廣東X江的,以前在美國讀書,後來在香港呆過一段時間,現在就跟段少爺跑腿嗬嗬。我說,普通話挺標準的啊。他說,還行吧,那個妖怪說的也是普通話?我說,是啊,沒跟你說麼,它還罵了段少爺,段少爺被它打了一拳。他說,哦哦,這個我知道,好像是四月份時候的事,原來段少爺真的是被妖怪打了啊?我說,是啊,那個妖怪鑽進了奎哥的肚子裏……我把那個妖怪的事簡單跟林先生講了講,聽得他一愣一愣的。就這樣,二人聊著天,或者說,是我跟他吹著牛,我們到了段少爺家。商務車拐進了一個胡同裏,在一座古宅旁邊停下了,是個四合院,感覺不像是新蓋的。倆保鏢又把我抬下車,林先生幫我叫了醫生看褲襠,對我說了個回頭一起喝茶,便去了堂屋。我躺在側房裏,醫生脫掉我的褲子後,我發現下身紅腫一片全是水泡,個個晶瑩透亮,看著嚇人。他給我打了麻藥,讓我不要看,然後便把那些水泡全挑破了,幫我敷上藥,用聽診器聽了聽我的心跳後,突然麵露疑惑神色,問我最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心說老子好幾天都不會動了,還用說麼。猶豫了一下,我把情況告訴了他,說我被那個妖怪咬了一口後,現在全身沒知覺。醫生說,沒知覺?我點了點頭,他皺著眉,示意旁邊的一個黑西裝去拿設備。有條貴賓犬跑進了屋。很快,黑西裝帶著一個白色的台燈一樣的東西來了。醫生摘掉“燈頭”,把我渾身上下照了一遍,然後看著台燈主機上的屏幕愣了一會兒,問我心髒有沒有不舒服?我說,心髒?說著我朝屏幕看了一眼,發現畫麵定格在我的心髒部位,裏麵赫然有一塊黑影,心中疑惑,便對著屏幕努努嘴,問,怎麼有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