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解開女屍的青衣,忽聽旁邊安娜驚呼一聲:呀,周先生你……我扭臉一看,發現她身子往後躲著,這時候我正一臉猥瑣,渾身也是極其猥瑣,但由於她剛才一直以小貝的身份出現,又一起嘿嘿過,導致我登時沒有回過味,不解地問,咋了?安娜說,你……這是哪兒呀?我怎麼在這裏?我說,你忘了?你和我一起來的啊,這是奎哥的酒吧。安娜看了看小貝,說,她、她是你女朋友吧?我說,是啊……說到這,安娜突然打斷我的話,說,不對吧,我都……都不記得跟你一起來呀?我說,你真的是跟我一塊兒來的,不信你問小貝,問寬子他們,他們正在外邊布置葬禮呢。安娜說,葬禮?誰去世了?我說,一個朋友,後天就舉行,到時候你也過來玩唄。安娜點點頭,說,好啊,我小時候最喜歡參加紅白事兒了,幫著扛旗,扛完旗混一頓魚肉嘻嘻,那你們繼續幫吧,我去看一下。我說,好的好的,你慢走。說完她出去了,我一想不對勁,萬一她問起大力,我們還沒有串通好呢。想到這兒,急忙起身穿上衣服,小貝也穿上了衣服,撩了一下披散的頭發,二人追出包房,來到外麵。這時候大廳裏已經擺滿了紙人紙馬什麼的,寬子和紅波他們正跟一個身穿T恤的胖子說著什麼,聽話音,胖子像是殯儀館的經理。安娜笑著正在跟紅波說話。大力見我們出來,扭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小貝,正想說點什麼,忽然臉色一變,說,啊!你、這、那啥……我說,別那啥了,這是我女朋友,說著我對他眼色。他似乎會意,說,哦哦,那個,你們吃過飯了啊?我說,這都啥時候了,都該睡覺了,還吃飯,那什麼,安娜跟咱們一塊兒來的,她非說不記得了。我此言一出,安娜噗地笑了,說,我剛才已經問過李哥啦,他說我是自己來的!我一愣,看了看紅波,紅波一臉不好意思,急忙打圓場:難道我記錯了?安娜說,什麼記錯了啊,分明又想唬我,算了算了,你們這些老板,一個個總是奇奇怪怪的,我回去了。說著,她扭頭就走,我跟了出去跟他解釋,卻越說越亂,好在她並沒有怪罪,表示沒關係,反正她也好好的。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和小貝一起去買房。直接付了全款,銀行卡上的餘額直接刷掉一半。原本我還打算買一輛牛逼的名車,由於花的太多,算著家具什麼的還沒購置,日後的衣食住行都要錢,而且到了4S店後,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沒有駕照,還得費勁去學,心裏一煩,買了輛自行車。然後小貝坐在車後麵,我載著她回了新家。我也總算明白大力為什麼在乎小錢了。這套房位於東城的山腳下,挨著酒吧街,7樓,從陽台上往下看,整個城市的斑點盡收眼底。以前走在地上的時候,心裏總有一種自己很了得的感覺,仿佛所過之處的繁華都是自己擁有的,而今站在樓上,卻恍然發覺,其實你隻是一粒塵埃,漂浮在一個個小小的空間中。邦子的葬禮舉行時,淨勇和林先生都來了,對於他的死,我一直都沒什麼感覺,但是直到把他送進焚化爐前的一刻,看著他那張逗逼臉,才愕然想起,我再也沒機會與他和解了。火葬場的工作人員把棺材往焚化爐中送的時候,寬子和大力哭成了淚人。其他兄弟也紛紛抹眼淚,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整件事,也因此起了波折。葬禮完事後,寬子紅著眼問林先生汙龍公子的情況,問段少爺準備把它怎麼處置。林先生表示,段少爺隻是需要汙龍珠做藥引,汙龍公子對他並沒什麼用,反倒是活瘋師傅挺感興趣,帶回泰國了。大力說,弄死了吧?泡酒麼?林先生笑笑了,說,活瘋師傅似乎與那東西打得火熱,挺投緣,看情況是要與它一起研究學術。寬子說,啥?就不怕留著它再生禍害?林先生說,能生啥禍害,活瘋師傅定做了一個納米瓶,透氣防水,它出不出去。大力說,可那是個妖怪啊,萬一回頭活瘋師傅老死了,它還是有機會出去。林先生說,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我覺得它是沒可能跑出來找咱報仇的,咱們能擒住它一次,就能擒住它兩次……對了,蜃仙師傅呢?段少爺一直說要當麵感謝她呢。我說,神仙師傅嫁給一個小子做老婆了,怎麼也勸不住。小貝說,是啊,也不知道那人有什麼好。林先生說,哦……這個事情真是不錯,隻是可惜了阿邦這麼能幹一個人。他此言一出,大力和寬子都不搭腔了,隻是拿著煙死命吸。當天晚上,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紅波把我叫到包房,說寬哥要給邦哥報仇。我到包房後,發現寬子整個人成了陰鬱的,房間裏充斥著一股非報仇不可的氣氛。他們的計劃是,假裝旅遊,順便去看活瘋,抽機會把汙龍公子用油炸了。我說這樣做會不會得罪人家?寬子說,周子,有個事兒你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們猜金三把你害了的時候,就是邦子堅持說要給你報仇,我才冒出想法去的。紅波在旁邊點頭,說,這個是真的,周子你現在抱得美人歸,又買了新房,日子過得好舒服,邦哥和奎哥在下麵指定難受著呢,嫂子找不到了,害他們的東西又還活著,咱做兄弟的如果不替他們幹點啥,這酒還怎麼往肚子裏喝?當天夜裏,我回到家中,騙小貝說準備出去玩幾天。小貝問為什麼不帶她一起?我胡亂編了個借口。她當時也沒說什麼,卻暗中跟著我們去了泰國。結果我們到了活瘋家裏,看的時候汙龍公子還在瓶子裏,等支開活瘋去偷時,卻發現它不見了。焦急下也沒跟活瘋打招呼,又風風火火回了家。結果一進門,發現小貝也沒了,那具女屍又成了死的。我記著她說的夢遊的事,起初以為她隻是暫時離開一會兒,把汙龍安置住了,還會回來。然而一直等了一個月,她卻始終沒有再出現。這種被女人甩的事,我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早已淡然,並不會像那些情種似得去灌一輩子老酒,然後在老了的時候,仍雲裏霧裏地逢人就念叨他年輕時那個離去的妻子。我開始花天酒地。吃喝嫖賭。不重樣地找女人。去澳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裏該有這一回,還是賭場的人就專門撿著我們這樣的暴發戶開坑,去的第四天,仨人便上了勾,紅了眼,一不小心錢把輸光了。在回去的路上,我們互相埋怨。我怪他們不該把我帶入歧途,他們怪我不懂感恩,這還不是為了挽救我受傷的心靈?吵過辯過之後,還得麵對現實,考慮怎麼解決問題。三人思來想去,就商議著把女屍賣掉。大力打聽到,他老家牡丹江有個人專門收女屍,說讓我們帶著去給看看,隻要東西質量好,人家不差錢,百十萬不在話下。我有點好奇,問他為什麼這人出這麼高的價錢?是不是有轉手的地方,還能賣更高?大力說他也不太清楚,回頭打電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