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波此言一出，三人頓時會意，急忙掉頭卷著塵土跑下樓。快到一樓時，透過縫隙往外觀察一下，發現隻有四五個人在分別忙著各自的事，便抽機會溜了出來，順著牆角跑到車邊，急匆匆駛離了這個是非地。臨走時候，我往老頭落地的地方看，發現他臉朝下趴著，已經摔出了汁水，四周全是濺出的血點子，身下一大片嫣紅。路過的人幾乎都停下了，遠遠地對他指指點點。大明掏出煙發了一圈，點燃後，吐著煙霧說，剛才那老頭怪邪門的，肯定與鬧鬼的事抹不開關係。紅波很驚慌，開著車正想側頭搭腔，卻不小心蹭翻了路邊一個垃圾桶，嚇得一縮脖子，說這光天化日的，那鬼也太狠了點吧？大明說，不一定是鬼，也可能是什麼怪物，我們剛開始打礦井的時候，就在地底下碰見過一種獨眼長蟲，人一聞見它撒的尿，馬上就神經了，自己能把自己活活給捅死。大力說，唉媽呀，還有這東西？大明說，可不咋的，這兩年見的少了，頭些年這種稀奇古怪的物件多得很，我看這棟破大廈裏麵，夠嗆。我說，怎麼個夠嗆法兒？大力說，好好的大活人都跳樓了，還不夠嗆麼？我說，我的意思是，你覺得他為啥跳樓？大力說，因為這樓夠嗆唄，李老板不是已經說了麼。大明說，大力兄弟，其實我姓何，這兒也沒外人，別叫陳老板了，我對這個叫法煩著呢，聽了十幾年，耳朵都聽出瘡了。我說，知道知道，我們知道你姓何，你說這個大廈裏麵夠嗆，意思是，你認為裏麵有什麼怪物？大明點點頭，說，你記不記得咱們上去的時候，這裏麵連個老鼠印兒都沒有？我回想了一下，說，這個，還真沒留意，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啊。大明說，這麼老的樓，恁久都沒人進去過，怎麼可能不住老鼠？指定是有什麼東西占著呢，老鼠不敢進。大力說，哎呀何老板，你看得挺細嘛，可是呢，我薑某人卻也有一個看法。大明一愣，說，你有啥看法？大力說，嘿嘿，我覺得吧，這老頭，指定是中邪了，他跳下去的時候，精精神神的，一點也不像被迷了心智，他說這個大廈是一個姓陳的人蓋的，對吧？我說，對對對，然後呢？大力說，姓陳的跳樓了，對吧？紅波說，別幾把搖頭晃腦了，有話一下說完成不？大力說，你就說對不對！紅波說，對對對，然後呢？大力嘿嘿一笑，說，我覺得啊，這個姓陳的跳樓的原因，八成跟這老頭一樣。為啥呢？你想啊，天無絕人之路，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就是輸得再多，那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卷點錢跑路還是不成問題吧？幹嘛非要跳樓呢？我說，萬一人家是一時轉不過彎呢？大力說，切，我都能轉過彎，人那麼大一個老板，能比咱傻麼？我覺得，他跳樓的原因，跟這老頭跳樓的原因肯定是一回事。說著話，我們到了鬆露林餐廳，進去後往座位邊一看，林美和倆姑娘還在鬥地主。我問她，怎麼菜還沒上麼？她說，上了兩道，俺們仨已經吃完了，等會兒吧。那啥，剛才寬子來電話，問你們幹啥去了，我說來了個老鄉，你們逛街去了，問他有啥事，他吞吞吐吐也不吱聲，說晚上回去再聊。紅波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說，寬哥不是在忙著給酒吧裝修麼？估計沒啥大事吧。林美說，裝修？怎麼我沒聽你們提？大力說，你不是沒在麼，俺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就自作主張說把酒吧倒拾倒拾，咱們都很久沒開業了。林美說，那……裝修的錢誰出的？我說，原本俺們準備平攤，但是中間出了點事兒，就寬哥自己出了嗬嗬。林美還不知道我們逮著汙龍公子的事兒，我這麼一說，她似乎想起來了，說，對了，那個姓段的，沒有再為難你們吧？大力說，沒有沒有，咋的，昨天晚上周子沒告訴你麼？俺們啊，哈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於是一人分了幾百萬兒。大力說完，林美都聽傻了，說，你、你們把那東西逮著了？紅波點點頭，說，是啊，逮著是逮著了，可惜又讓它跑了，為這事兒，活瘋老哥被氣得夠嗆，如果不是段少爺和林先生一直規勸他，早就跟哥幾個打起來了。林美放下手中的牌，歎口氣，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眼神也露出幾分感傷，說奎子那個苦命的死鬼，磕磕絆絆半輩子，好、好不容易該享福了，卻惹上那怪物嗚嗚嗚嗚。說著她就抹起了眼淚兒。我在旁邊看著，心裏一陣根兒顫，最怕誰提這一出，趕緊岔開話題，說，人的命，天注定，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阿美你要振作啊，酒吧還等著你打理呢，來抽煙抽煙。林美接過煙，點著，深吸了一口，突然扭頭問我，你覺得，咱們要不要給奎子報仇？大力接茬說，要！指定得報仇！這不找不到那家夥麼，哥幾個心裏都惦記著呢，嫂子你就放心享福吧，這事兒交給我們辦。林美說，那……你們可得小心點啊，對了，邦子在忙啥呢？怎麼沒看見他？我說，邦子也被那怪物害了，那天俺們在河邊辦事兒，那怪物偷偷就鑽進了他身子裏，已經葬了，在茶園山呢，跟奎哥挨著呢。林美又嗚嗚哭起來，說我早就知道咱們得遭報應，那……紅波打斷她的話，說，嫂子你說啥呢！啥報應不報應的，天有不測風雲，別信那種封建迷信的東西，你……在廟裏沒少念經吧？林美一邊用紙巾抹眼淚一邊點頭，說我不是沒意思麼，又不能玩手機，就給一堆破書，不看幹啥啊。對了，我看有本書裏說，咱們以前幹過的那事兒，都得下內個阿鼻地獄呢，讓倆小鬼兒拿一把大鋸，永生永世不停事兒的往腰上鋸。我說，啥幾把阿鼻地獄，人的腰才多厚？即便一天鋸一厘米，一年下來也總該鋸斷了，還永生永世，一聽就是扯淡的，不科學，一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