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林美竟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眼神中一片驚恐,說,不是不是,你可別亂說,這是真事兒,你知道寫西遊記那個人吧?他現在就在地獄裏挨打呢,一輩子也不能出去。大明說,那啥,菜來了菜來了,咱們回頭再聊這個事兒。林美回頭一看,一個服務生端著一隻鋥明刷亮餐盤正在走過來,說,我們姐兒仨已經吃飽了,你們吃吧,你們吃吧。這頓飯幾人一直吃到晚上7點才吃完,午飯晚飯連一塊兒了。完事兒後駕車回到酒吧,發現寬子正坐在大廳裏悶頭抽煙。他看見我們進來,急忙起身,說阿美你可算回來了,哥幾個都快擔心死你了,那些和尚沒為難你吧?林美說,要有和尚倒好了,就那仨破尼姑,天天輪流給我送點飯就走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出去,對了,你今天下午有啥事?寬子說,哦,這個不著急,來來先坐,這位是?大力說,這是何老板,從老家過來的嗬嗬,何老板,這是寬哥,俺們都是一事兒。寬子上下打量大明,說,兄弟你可以啊,這麼年輕就當老板了,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天天混網吧呢。大明掏出煙讓了一圈,說,沒啥沒啥,就是九二年在勞改隊的時候認識個朋友兒,他非拉著我一塊兒開礦,就賺了倆錢,沒啥的。這時候眾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寬子說,九二年?嗬嗬兄弟你真能開玩笑,是一二年吧?大明對於這種事情似乎已經習慣了,尷尬地伸出胳膊給寬子看,說兄弟你不知道,我這張臉不會老,其實我已經快60了嗬嗬。寬子低頭一看他那皺巴巴的胳膊,用手揉了揉,又抬頭看看他那張鮮肉臉,滿麵驚奇地說,哎呀老哥,你這可比譚詠麟牛逼啊,是不是年輕時候吃了那千年人參了?大明嗬嗬笑著,並不回答,借口上廁所,起身去了後麵,八成看女屍去了。寬子看著他的背影,壓低聲音問,這人幹啥的?大力說,他啊,開礦的,俺們賣給他一個物件,就這麼認識了。寬子說,挺有錢的吧?大力說,還行吧,反正比咱強,寬哥你下午的時候,是不是有啥事?咋不打電話呢?寬子頓了頓,抽了一口煙,低頭說,那什麼,嬌嬌懷上了,她老媽非要我買房結婚不行,唉。紅波說,懷上了?啥時候的事兒?寬子說,這不剛知道麼,應該是在那哥村裏的時候吧,唉,真是煩死了。大力說,哦哦,那寬哥你準備啥時候辦事兒?房子看好了麼?寬子說,哪兒有時間啊,等把酒吧倒拾好再說。這時,大明又回來了,掏出煙讓了一圈,便樂滋滋地坐在旁邊聽我們說話。林美搭腔說,倒拾酒吧的事兒讓我來吧,你也該結婚了。還有你倆!都給我務實點,把錢攢著,買個房子娶媳婦,別天天就知道胡混。大力和紅波連連點頭,說是是是,多謝嫂子關心。說著,大力一指我,說周子也不小了,咦,嫂子你咋把他忘了?林美說,去去去,人家跟咱們又不是一事兒,我管不了那麼多,就你倆,我專門管你倆,都得給我趕緊找對象成家。大力說,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周子連對象都沒有,嫂子你給他介紹幾個唄?林美伸手敲了大力一下,說,幾個幾個,還給你一百個呢!咋恁不要臉呢?人家炮友滿天下的,還用我介紹?說著,她斜眼瞪我,我自然是識時務的,急忙搖頭,說,嫂子你可別冤枉人,炮友滿天下的那是紅波,我能有一個就不錯了,那麼多哪裏伺候得完。說著,林美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我一把。大明在旁邊一直笑嗬嗬的看著我們,突然搭腔說,其實吧,我覺得我也快能成家了,這回來的時候,我一直都有個預感,這次啊,肯定能再碰見她。林美說,喲,看不出來何老板還是個癡情種呀,碰見誰?說說唄?大明一聽,居然臉紅了,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一個念想,還不知道能不能碰見呢嘿嘿。林美說,叫啥名?大明說,海棠。林美說,多大了?大明說,嘿嘿不知道呢。說著,眼裏便犯了邪光,臉上露一個極為古怪的表情,像是在極力遏製著什麼,橫豎都有點滲人。林美不明就裏,又跟進一步說,切,連人家多大了都不知道,我看何老板肯定也是那風流倜儻的角色。大明應該是想起了往事,嘴巴竟開始抽動起來,仰起頭對林美嘿嘿傻笑起來。本來嬉皮笑臉的林美一看他的臉,頓時嚇得渾身一抽,不自覺地就往我這邊躲。大明正笑著,見此情形,頓時僵住了,麵露尷尬,說妹子你別怕,哥這張臉小時候被火燒過,不是很好使,沒嚇著你吧?林美已經回過了神,說,沒事沒事,我就是在寺裏時候受刺激了,跟你沒關係,燒的嚴重麼?大明說,好像挺嚴重的,都幾十年了,記不清了,唉。說完,他低下頭大口抽起了煙。林美還想再跟他說點什麼,我偷偷捏了一下她的腰,給她使了個眼色。她麵露疑惑,但也知道我的意思是讓她不要再多問,便扭頭對寬子說,寬子,你買房錢夠麼?不夠吱一聲,嫂子這兒十萬八萬倒也有剩餘。寬子似乎早就在等誰說這一句了,聞言立刻應聲說,這個吧,起先倒是夠,說裝修酒吧的時候,也沒想到嬌嬌能懷上,規劃的有點大,就不夠了,唉,這事兒鬧的。我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原來寬子下午來電話,目的就是為了這個。而當天晚上,林美又對我說,其實寬子鬼得很,他原先出錢裝修酒吧,是想自己當老板,這下見我回來了,覺得投進去就白瞎了,於是想了這個破點子。林美恍然大悟般說,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那啥,你出了多少錢了?寬子說,百來萬兒吧,打算把酒吧改造成夜總會那樣式兒的,弄個舞池當迪廳,一套音響什麼的老貴了,又不能買便宜的,唉……林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沒事,我把投的幾個基金抽一下看看,應該能夠,那啥,賬單在哪兒?我瞅瞅去。寬子立刻站了起來,說,在辦公室呢,我去給你拿。林美說,走咱倆一塊兒去看就行。倆人說著,起身去了後邊。大力和紅波似乎心裏都明白,扭頭看了看他倆的背影,等他們走沒影了,悄聲對我說,他倆不對付。我說,嗯?大力說,不對脾氣。我說,哦。紅波說,嫂子這一回來,雖說是好事兒,可是啊,也有不好的地方。大力說,寬哥跟嫂子一直都別扭,以前有奎哥在中間,也不至於咋滴,但現在奎哥跟邦哥都不在了,這往後啊,唉。他說完這句,二人都不吭聲了。大明喝了一口水,突然說,我八五年才碰見海棠,那老頭說那個大廈是80年建的,剛才我又看了看她,覺得吧,可能並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