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並不是為了打聽大明的隱私,也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但事情卻是荒野烤火一麵熱。我和紅波大力三人這邊眼巴巴等著大明講,大明卻吞吞吐吐語焉不詳,隻說從樹上救下遭遇空難的海棠,在家裏照顧她一段時間,產生了感情,後來她醒了,走了,於是結束了。紅波聽著,脫口問,那她吸幹人的事兒是真的假的?大明嚼著蓮菜,一臉的懵懂,說,什麼吸幹人?我不記得了。紅波難以置信,說,這麼大的事兒你都不記得了?大明又夾了一片蓮菜,說,上歲數了,記性不好。說完便扭臉盯著電視看起來。擺明的不想講。從他說出降落傘和鐵盒的時候,我心裏就已經不自覺展開了聯想,原本我還覺得段少爺那個人肉機器跟地下室的女屍八竿子打不著,然而現在看來,不一定。首先阿詩的老爸說什麼姓陳的在建樓的時候埋太歲,這件事就沒有憑據,八成跟大明從河裏撈海棠一樣,已經被傳歪了,姓陳的具體埋了什麼,甚至是不是他埋的,這些都無法真的知道,傳言這東西,隻能做參考,而且極容易誤導人。其次,聽著大明的話音,海棠似乎與黑科技脫不開幹係,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什麼成精,而更可能是基因變異的產物。——畢竟段少爺讀心和汙龍的事情在眼前擺著,已經有了先例。我想到這些後,頓時覺得,地下室那個女屍,與段少爺買的人肉機器,真的有可能同根同源,隻是還不知道為什麼要把它埋在地下室,埋的人究竟是誰。他們三個吃著飯,我低著頭發愣,胡思亂想,他們吃完了,叫我走,叫了幾聲我才回過神,四人出飯店來到了街上。大明裝作是無意的,問我摔下來的時候是什麼感覺,我知道他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摔死,於是直接告訴他,應該是小貝搞的,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大力說,什麼跟什麼啊,人家問你,摔下來是啥感覺,周子你怎麼魂不守舍的?我說,哦,摔下來就跟被車撞了似得,眼前冒金星,耳朵聽不見東西,過了一會兒便好了。大力說,我感覺啊,周子你八成快做超人了,你看人汙龍公子,跟小貝勾搭上,就成了大仙兒,回頭你的成就指定也不比它低。我說,拉倒吧你,別磕磣我了,我為這個事兒,都做噩夢了,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大肉球,不會動,被兩個山裏人撿到了,要把我帶回家炸了吃。大明說,你說真的還是開玩笑?我說,當然是真的啊,就昨天夜裏做的,原本醒了之後忘記了,你們一提,突然想起來。大明說,會不會是既視感在作怪?大力問,啥感?大明說,既視感,意思就是你突然覺得眼前的事情以前似乎發生過,或是夢見過,我看一本科學雜誌說,那是因為人疲勞的時候,大腦傳達信息產生了延遲。他這麼一說,我自己竟有點不確定了,因為記憶這東西太不靠譜,而且會自行PS,你明明記得有個東西特別好吃,有個人特別可愛,然而多年以後再相見,卻發現一點也不好吃,絲毫也不可愛,甚至有點討厭。這不是變了,而是你記錯了,比如你這段時間很孤獨,就會不自覺地懷念你住宿舍時候那些吵鬧的舍友,而忽略你當時是多麼厭惡他們。同樣的道理,你餓了三天之後,想起最不愛吃的東西也會流口水。於是我喃喃自語,說難道這是我的幻覺?大力說,有可能,你最近總是發呆,出現那個什麼視很正常……說著,突然一拍我的肩膀,又說,周子,挺胸告訴大家,昨天晚上跟嫂子幹了幾回?我說,這哪兒跟哪兒啊,現在事兒這麼多,我哪裏有那個閑工夫。紅波說,得了吧你,有那麼浪個女人在懷裏,你能老實睡覺?我說,不要以己推人,常言道食色性也,你很忙的時候,往往會吃得很少,所以我講的是真話,真的沒幹。大力說,那咱還是趕緊回去吧,嫂子指定快想死你了。我說,她要想我,肯定會給我打電話,這一整天都不見聲兒,肯定也是在忙活裝修的事兒。說著話,我們上車回了老城,路過笠翠村時,將大明卸下來,三人回了酒吧,一進門,就發現大廳裏彌漫著一股裝修味兒,林美坐在吧台旁,正拿著一本東西專注地翻看,見我們回來了,抬頭說,吃飯了麼?大力應了一聲,說吃過了,這是真要開整啊?林美說,那當然了。紅波說,這得裝修多長時間啊?林美說,大概得半個月多月吧,你們自己去玩,我正忙著呢。說著她端起桌上一杯不曉得什麼酒喝了一口,又拿起另一本冊子翻看起來。我湊過去,發現她看的是一本裝修設計的菜單,便打趣說,喲,嫂子可以啊,看這麼專業的書。林美仍是看書,似乎沒聽見。我又說,這是準備弄成草原風格的?說著我伸手去攀她的肩膀,不料卻攀了個空,她側身躲開了,仍是不搭理我。我頓時覺得有點不妙,扭頭看看紅波跟大力,用眼神問,她這是咋回事?大力和紅波攤手撇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想了想,認為是整天都沒跟她聯係的原因,便感歎說,唉,今天真是太忙了,腰酸腿痛的。原本是想從側麵解釋一下,不料林美聽完,卻突然冷聲說,關我屁事。我更加確定了她又在傲嬌,便死皮賴臉再次去攀她的肩膀,卻又被躲開了,同時她終於道出了原因,冷聲說,去找你的那個大美女,我又老又醜,還是個寡婦……說著她一下伏在吧台上嗚嗚哭起來,邊哭邊嘮叨,我說為啥跟我不親了呢,敢情又有人兒了嗚嗚嗚嗚。我們三個麵麵相覷,大力和紅波一看這陣仗,吐吐舌頭轉身便溜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裏納悶:她是怎麼知道的?然而又不能問,撒個謊哄她吧,又不是我的風格,我的意思是違背我的原則,結果吱吱唔唔不知道說什麼好,便不自覺地再次伸手撫住了她的肩膀,摸了半天才想起一句話,說,怎麼你還在意這個啊?我吃醋了,怎麼了!說著,林美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問,周子,你實話告訴我,你跟她一塊兒多久了?我想了想,說,春天時候認識的吧,其實她……剛說到這兒,林美突然打斷我,嗔怨地問,她給你口了麼?我一愣,吱吱唔唔地說,呃,好像有吧……林美又問,舒服麼!我說,嗯……還行,不是,她……林美說,你個沒良心的,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