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克斯曼沒有說話,後麵的幾個人莊重的臉上顯然冒出了汗滴,即便是士兵也不例外。“你們在台階下麵守著,給我和我的老友們足夠的空間。”國王陪同幾位尊重的客人上了台階,士兵則在台階下麵一字排開,好像不這樣做就會有人生生擠進去似的。宮殿的內部構造並無特別之處,石頭的慘白、木頭的赤紅、鋼鐵的焦黑,往往都不能作為一個美好的景致去觀賞,隻有那些透過玻璃投下來的彩色熒光是令人十分愜意的東西。由大廳進去,這裏又分作了幾個長廊,長廊的寬度不同,而外人對於長廊左右的房間也一無所知。阿裏克斯曼也不必為這些人介紹什麼,當幾個人打算在大廳中停下的時候,他招手暗示他們這裏麵“別有洞天”,實際上,他隻是想盡可能選擇一個小屋子,在盡可能“虐待”這幾位尊貴的客人的同時,也讓自己不至於為大廳之中的回音而浪費口舌。的確,他眼中的那個小屋子即便小聲說悄悄話,依舊可以讓整間屋子的人聽到。議會房間的門打開,客人均以自己的方式入座,但可以看出他們內心中顯露出的不解。“今天我們圍聚在此,為我們往昔所締造的和平慶祝!我們的聯盟從擊敗洛克伐拯救女王開始已經過了整整十一年,我相信各位比我銘記的更加清楚,並且,還有我們所一直遵循的準則——當然,我還清楚的記得我每一年都邀請過你們,結果你們到今天才出現!”“哈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幾個人盯著阿裏克斯曼,也笑了幾聲,接著隻見他從袖子中抽出一張銀白色的紙張,然後用手將其鋪展開來,異樣的眼神出現,然後則是一句十分簡單的句子:“聖女堂瑞卡麗娜女王向我們帶來最誠摯的問候。”“真遺憾,她還好嗎?她還像當年那麼年輕美麗麼?哼,阿裏?”迪拉德亟不可待地問道。“可能吧,實際上在這一點上你們完全無需嫉妒,我見到她的次數與各位一樣……”“嘿!”迪拉德笑道,“那麼您仁慈點,把你手中的紙給我留作紀念吧!我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是否還有機會去拜訪那位女王了,我希望在我入土之前至少能沾上那麼點靈氣。”“如果是你提出,我當然願意這樣做。”迪拉德從阿裏克斯曼手中搶過正要插入信封中的信件,然後看了看。“……我對各位的締結表示祝福,利切希爾聖女堂與你們同在……”迪拉德讀著信件,“她可真會敷衍。”尼爾厄斯特望了阿裏克斯曼一眼,“女王的行為一直很低調,隻有在聖殿之中,方能保持最大的聖潔。”“你說的沒錯,我們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討論。”迪拉德表示質疑,道,“嘿!別以為這樣奉承她你就可以變得跟她一樣聖潔,尼爾,我對你太了解了。”話一說完,空氣仿佛變得凝重了許多,沒有人搭話,沒有人動作,甚至幾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尼爾厄斯特麵部展露出一副窘態,但其他人都知道他心裏是氣憤的。而阿裏克斯曼能聽出這話中的玩笑,隻是尼爾厄斯特的脾氣讓他不得不以嚴肅來應對,而他越是嚴肅,眼前的狀況就越是容易往壞的角度發展。他再次向周圍環視了一圈,心裏縱有一些不安,卻不及先前那樣嚴重。這種輕鬆的狀態很好,但並不能誤了正題,“你們不需要過於拘謹,盡管這議會廳不同於外麵的餐宴,但對於我們這幾個老相識來說,敘舊總是能被眾人理解的。而且,畢竟——會議之後就是宴席,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的酒量了,迪拉德。怎麼樣?你還好吧?”“不,阿裏克斯曼。”迪拉德說道,“你要知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的酒量可以,但酒的供給是個問題。你知道我的城市中有人傳言說我喝光了國內所有的酒,這讓人們沒酒可喝。我說,我真的好冤枉啊!我每天都向聖女禱告,但是顯然不管用。我們都知道真正的問題在哪,我的要求不多,阿裏,撤銷你那個防禦禁令吧!不然我們都沒法過日子了!”迪拉德停止了表述,阿裏突然意識到這一切發展的太快,迪拉德本身的莽撞性格確實值得調侃,然而這一次卻直接又快速地導致了問題的根源。正當阿裏克斯曼為此醞釀情緒的時候,尼爾厄斯特好像也意識到了他們所要決定的事情,於是將他的話接上,“迪拉德說的沒錯,在我的國度,我並沒有告訴人們全國戒嚴的真正原因,目的就是盡可能的消除恐慌。然而時刻保持備戰狀態對我們來說消耗太大,而我們所召集的軍隊在城中反而成了最大的安全隱患。實際我並不想這樣做,在城市周邊的許多城鎮發生了太多太多,然而我卻無法保護他們……”尼爾厄斯特埋下頭,表現出一副傷心的模樣。“你們要知道,整個聯盟之中駐紮軍隊最多的,是聖女堂。而供給他們的是——利切希爾。”阿裏克斯曼回複說,在聲明立場方麵,他覺得就算關係再好也無法避免。“我知道這一點,在我的眼中也不在乎這些部隊到底防守的是什麼。我隻關心我的人民,阿裏,我們沒辦法永遠將他們限製在城市裏麵,他們需要生產,他們需要交易,沒有這些,我們就會自己斷送了自己。五年時間,幾乎我們所有人都瘦了一大圈……”“我還要說一句之前說過的話,迪拉德,做這個決定的並不是我,是我們共同決定的——”迪拉德目光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沒錯,曾經我相信過你,現在也一樣相信。但我想不到什麼樣的災難會讓我們日日都在備戰狀態……”“我已經說過,這是難以預料的災難……”阿裏克斯曼眼睛眯成了一條深深的縫隙,在縫隙之中,是全然的黑暗,“這不是人類的入侵,這種猝不及防會讓人難以防備……”他終止了這個話題,接著又偏轉過頭,“你的意見呢?倫薩特,我的摯友……”“實際上我隻是來看熱鬧的,你知道我並不善於參與這種討論,與此相比我更願意跟你私底下談談我們的親事兒。”他嘻嘻一笑,果真露出絲毫不在意的麵孔。阿裏克斯曼將頭轉向別的地方,“或許——”尼爾厄斯特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可以通過以前決定這個方案的法子來終結他,畢竟,我們為此經曆了許多,然而預言並未奏效。”阿裏克斯曼遲疑了,但還是點點頭,“當然,各位有權這樣做。”尼爾厄斯特好像還要說什麼,但卻並沒有說出口。“我們本希望你能有更多辦法,阿裏,但事到如今,這個是最好的解決途徑。”迪拉德說。“那麼,就讓我們開始投票吧。”迪拉德環顧了周圍的幾個人,“支持廢除戒嚴令的……”尼爾厄斯特向他點了點頭表示答應,卡蒂姆雖然悶著,卻也微笑了一下。至於倫薩特雖然衝著阿裏克斯曼微笑了一下,但最終一樣反轉了過去。“很抱歉,老哥。”卡蒂姆說了話,“我們的人民需要新的生活。”阿裏克斯曼點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那麼,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想沒錯的。”尼爾厄斯特說,“不過——”他暫停了一下,“我們還希望您能將造謠者貢獻出來,阿裏克斯曼國王。畢竟,這件事對恢複您的聲譽有所幫助。”迪拉德以一種鄙夷的眼光看著對麵,似乎這件事在之前並沒有達成共識,隻是尼爾厄斯特的單方麵意見而已。從卡蒂姆透露給他的說法中,他已經知道了這一點,而卡蒂姆的建議是將王位順傳給王子,以抵消他在這件事的決策上所作出的失誤,讓人們以一種全新的觀念看待利切希爾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