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生命根(一)(1 / 2)

好像是被人從另一個世界中拽過來,蘭卡一瞬間從土中翻了出來,伴隨著一陣尖銳的鳴叫聲,一棵會動的小樹躺到了地上。突然間,在蘭卡的右側,一個人驀然衝了出來,從他坐立的身體上翻過,接著,狠狠地用雙手壓住那可小樹的主枝幹,鳴叫聲、哭喊聲變得更加駭人了……當蘭卡終於意識到身邊發生的一切之後,小樹已經被貝拉德用皮繩綁好,接著,他竟然將那株樹周圍所生出來的枝幹一根根折斷,每折斷一根,那樹便慘叫一下,直到最後蘭卡忍不住喊了一聲“住手!”但是對方依然沒停下,直到最後就剩下一根布滿樹結和散布長長須根的死木頭。“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蘭卡雖沒意識到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還是將這句話脫口問出。“你想讓我怎麼做?”貝拉德反過來問道。“你,你應該放它走啊……”“就因為它哭叫了幾聲就放走?”“可你,可你殺了它!”蘭卡這樣說道,心中努力想著這有多殘忍。“嚴格來說,是你殺了它,我隻是給它一個痛快的了斷。”蘭卡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從這座墳墓中蘇醒,然後一下子起來,這沒錯;而起來的同時,那棵樹也在他旁邊同時倒下,似乎一邊倒下還一邊掙紮,這也沒錯。然而這棵樹究竟生長在哪裏呢?他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沾著一些泥土之外,手臂上,胸口還有腰間,都被絲絲縷縷的須根覆蓋,難道說,這棵樹是長在他的身上?當他懷著怪異的眼神瞅向貝拉德的時候,對方點了點頭,還諷刺地說道,“你一起身便要了它的命,幹脆利落的讓我難以置信——”蘭卡滿臉紅熱,然後用手將覆蓋在腿上的泥土和草皮推開,接著恍然大悟——“我,我的身體全好了?”他不敢相信這種感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臉因為興奮而扭曲的不成人形了,可是當他突然從坑中跳起,卻不得不為自己赤裸的模樣同時感到羞澀……貝拉德將那“死樹”放在一邊,接著,他還能看見那幾串根須在試圖向泥土中攀爬,他驚訝地指著它。貝拉德看了看,絲毫沒有在乎,而是從身邊取出一身衣服,看起來跟他穿著的是一個材料,盡管他一樣不知道這材料是什麼。他很快將衣服穿好,看起來這像是一身新衣,他為自己用肮髒的身體穿這麼好的衣服感到一陣慚愧,此時他希望自己能到河流裏麵衝洗一下,因為他知道自己整個人都變了,盡管他還是沒有貝拉德那麼高大,但至少他的身上多了許多可以讓身體為所欲為的肌肉。而他注視到胸口之時,他看到了那顆大的令人顫抖的刺傷,傷口雖已愈合,但是卻成了一處向下凹陷的縮口,就像讓人將那塊肉生生剪掉了一樣。難道這?蘭卡帶著懷疑,可並沒有去詢問貝拉德這件事,畢竟,知道結果又能怎樣呢?對方畢竟有言在先,而他已經以一種很好的狀態修複過來,那麼可以說,死亡的情況已經離他遠去了,他沒有理由質疑他,更沒有道理質疑他。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宛若一尊神的人物,蘭卡不知自己想向誰講述這一切,可是在他心裏,其實已經滋生了想要改變自己的果實,他隻想靜待這個果實發芽生長……“接下來我們怎麼辦?”蘭卡問道,帶著一個人處在起點的那種心裏膨脹般的感覺。“首先,我需要將這株樹處理一下,然後,我們可能需要為接下來的日子準備許多問題,然後給予解答——”貝拉德說道,用手掌撫摸著地上的那株殘忍的小樹,他看到那棵樹被折斷的地方,還留著紫紅色的血呢,難不成這是他的血麼?“這家夥——這東西是不是最後要變成你的那根手杖?”“是法杖,如果你學會一些其它的駕馭它的東西之後,可以這麼叫它。”蘭卡心中泛喜,難以抑製快樂從眼中透出。貝拉德似乎從他眼中看出了什麼,於是又居心叵測地調侃道,“現在你好像終於明白了往往殘忍的事才能帶來快樂,看來你的善心已經壓製不過這種試圖索取一切的欲望了。”“沒有啊——”他毫無自信地說道。“不需要否認,這世界因為這種情緒產生的事件還有很多,如果你不了解,你就不知道如何壓製它們。許多事物的終結都是欲望的無限擴張導致的,雖然這道理與我們想要弄清的事情相關不大,但你能明白總是一件好事。”蘭卡點點頭,隻看貝拉德用石塊將這株小樹——他未來的法杖——的須根一根根斬斷,血液染紅了石塊,給蘭卡的感覺就像砸在自己身上一樣痛心。“這棵樹是不是吸收我的血液生長的?它一定要這樣才能生長起來嗎?”貝拉德斬斷了所有細根,然後從樹木的尖端用指甲扣除一條縫隙,接著便將血淋淋的樹皮剝了下來——“也不是,按照一些古老的說法,法杖的製作方式很多,我的法杖雖然跟你的一樣是生長出來的,但是我卻沒把我自己當做陪葬,它隻是我在發現了這類種子之後然後播種在這塊土地中生長出來的。包括我為你播下那顆種子的時候我也沒有預料到它會吸食你的血液——”蘭卡囧著眉,絲毫沒想到貝拉德將第一次遇到的事情也能做的如同輕車熟路。“它之所以能夠吸食我的血液,是因為你刺中了我的心髒,如果不是,它或許隻是一個為我療傷的可敬的小樹苗……”蘭卡這樣說,不知話裏是否透露出了對他的並不公正的評判,即使有,那這話也脫出口了,沒辦法收回。“你是在為我刺你的那一下子而恨我?”貝拉德的眼神變得奇怪了,他奇怪的工作也放下了,“如果我告訴你,正是因為我用我的法杖刺死了你,才得以拯救你那殘缺不全的身體,你還會這樣記恨我麼?”“當然不會,我會懷著誠摯的目光看著你,並報以最大的感謝。”“那麼為何你本來獲得了相同的結果,卻對我所付出的過程產生不同的判斷?是什麼東西支持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那所謂的善良呢?你的聰明的腦瓜呢?”貝拉德用他的法杖敲了敲他腦袋,絲毫沒有因為那法杖跟他一樣巨大而減弱分量,蘭卡摸摸頭,覺得自己真不該提這句話。可是,在揉揉腦袋之後,他又決定繼續將想說的說下去,“你說過,我們要多準備一些問題,然後給予解答。我隻是在問一些我不能理解的問題——”“哦!”貝拉德似乎肯定了這個說法,而這讓蘭卡抿嘴一笑,“那麼我敢肯定你記錯了順序,我說的是先處理你的這根法杖,然後再問問題,難道你的腦袋都被這棵樹吃掉了?為什麼我感覺它在麵臨死亡的時候都要比你更果斷、更有勇氣呢?”蘭卡氣的嘴巴漲了起來,憂心地坐在了一旁。看來以他現在的這點本事還不足以抵抗這個人,眼前的人不光有著相當的智慧、捕獵和養活自己的手段、一些他沒見過但可以確認的魔法,他同樣還有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蘭卡本以為他的這種能耐應該在多年沒有人與他交流的情況下逐步退化了,可是結果卻總令人驚異。嘿!蘭卡在心裏抱怨了自己一下,他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貝拉德這些年沒有與任何人交流,以後的這種憑空臆斷一定要斷絕,不然,蘭卡覺得自己永遠也超越不了他。當蘭卡不反抗了,貝拉德也就繼續開始了自己的工作。他抄起那根已經被剝了皮的樹枝,然後將它埋在了蘭卡所躺著的坑裏。“這是要幹什麼?”蘭卡剛脫出口,然後突然間捂住了嘴,“沒事,你繼續。”

Tip:收藏+分享風燭焰,是对网站最大的肯定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