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老拿我跟我弟弟比!我關心他就如他關心我一樣!換做是他如果知道我身處怎樣的境地,也一定會為我想辦法。我相信哪怕是將整個聖殿推平,他也會設法救我出去!”索尼婭用令人吃驚的口氣發了火,在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之後,她略帶歉疚地說,“我沒有辦法,我隻是希望他能夠想通,不要在心裏麵給自己任何負擔。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關心自己的親人,在這個時候,你總是把世界拿出來考慮,這讓我不得不會想——”“你說的沒錯。”盡管索尼婭沒有將話說完,貝拉德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不使用魔法,不去窺視她的心靈。貝拉德坦白,“我的確用拯救世界這樣的想法當做我拋棄親人的一個借口——”“貝拉德,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多想——”索尼婭解釋道。“畢竟在很多人的想法中,連一兩個人都無法拯救的人,便一定不會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可現在我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現實,哪怕是成為罪人也無所謂。有時候成為一個魔法師會讓你變成一個很奇怪的人,通常一個人會存在於兩個世界中,一個是自己能夠真實感觸的現實世界,另一個是別人難以相信的幻想中的世界。但對於魔法師來說,這兩個世界並不存在任何差異,或許我不該將話說的這樣絕對,但對我而言,兩個世界的界線並不是那麼明顯。”貝拉德喘了一口氣,確定索尼婭在聽,“以前我的確會經常將自己沉浸於一個世界當中,這讓我產生了許多情緒問題,而且,在需要使用魔法的時候,自己的意念卻很難從現實世界中脫身出來,這就是對於一個魔法師的弊端。拉赫曼雖然沒有教過我這些東西,但是我發現將兩個世界融合到一起更像是我應有的宿命,這樣既有助於我在現實世界中受到的不利影響,同時,對於釋放魔法來說,也更得心應手。”貝拉德說完,索尼婭驚異地看了看他,“你對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對魔法又沒有任何興趣。”“沒關係,我也是被強製注入了這些東西。”貝拉德說,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口幹舌燥了,“你跟我沒有什麼分別。”“我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任何不同,如果我真的有什麼能力的話,又怎麼需要你來保護我呢?”貝拉德表現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這個我也說不好,總之你會漸漸感覺到的。”他的臉色變得更為嚴峻了一些,“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或許你會漸漸明白,魔法師更像是生活在一個幻覺的世界當中,而這個幻想的世界對其他人來說是真實的。而且,擁有這股力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你的腦袋總是會被各種各樣的思緒填滿,對任何東西的感覺都不清晰。”“對我也是一樣嗎?”索尼婭問道。貝拉德不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肯定地點點頭。“所以你說的這些話是為了要勸說布洛寧放棄追求魔法的打算了?”“你可以說,但我覺得這樣反而會增加他的興趣。”“那你的建議是怎樣?”索尼婭說,“畢竟我之所以叫你來,就是為了商量這件事的。”貝拉德回憶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我覺得這件事由他自己處理會比較好。如果他照你說的那樣自尊心很強,想必就不會輕易接受任何幫助。讓他自己解決各種事,反而對成長有利。”“想不到你也成了一個頗有智慧的人物了。”索尼婭說著,突然抿嘴微笑起來,“你是跟誰學到的這些東西?我想你有做老師的天分。”“說不好,周圍影響我的人太多了。”貝拉德說。“所以,你是自己教會了自己一切。”“我不敢這樣承認,我隻能說我的好奇心比較多吧?”“我想你們兩個相處應該會很愉快。”索尼婭說,“真的,我也覺得由我來決定布洛寧做什麼選擇不太好,但我覺得如果有一個可以影響他的人的話,那就是你了。拉赫曼隻為他想要做的事情奔波,所以隻有你能幫助他了。”貝拉德的臉上出現一抹苦澀,“我恐怕並不能勝任這種事。”“我並沒有要求你非要做些什麼,隻是在他找到你的時候能夠給他一些正確的引導就夠了。”索尼婭問道,“你不會連這一點請求都拒絕吧?”“不會。”貝拉德說,“如果他找我說話的話,我一定會給他真實的回答。”“就像對我一樣?”索尼婭表現出一臉俏皮的模樣,眼睛猶如剛露出山頭的驕陽一樣美麗,貝拉德喜歡盯著她看,但也僅限於索尼婭沒有正視他的時候。當他們四目相對時,貝拉德隻能用焦熱的臉去阻擋那火熱的目光,他的眼睛開始無規則地轉動起來,他覺得索尼婭縱然美好,看起來卻莫名其妙的心痛。大概是那種迫切想要擁有她的本能在作怪,這種心情讓他對魔法都無法用心使用。“你跟他不一樣。”貝拉德說。“這我知道。”索尼婭臉也變紅了,這種紅色在燭火的黃色的暈染下顯得十分奇怪,“真的很感謝你能幫我這個忙,如果我能幫你做點什麼的話,你可以直說——”她眨了眨眼睛,貝拉德聽到這些話裏充斥著一些顫抖的嗓音,他想不明白,是不是索尼婭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但聽上去,她又不像是在表達這種感想。有些嘶啞,亦有些顫抖,她的聲音比以往更有誘惑力。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東西,魔法這種東西突然間從他的腦海中散去,世界變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真實。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他感覺“蘭卡”的肉體在逐漸複蘇。“有朝一日你總會碰到那樣一個女孩子,漂亮的足夠吸引你的眼球。到時候你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逞強,你滿心期待隻會剩下跟她生活在一起,與她親近,跟她上床——”他聽見姐姐對他說的話從遠方傳來,這種他本應舍棄卻依舊在留存在心裏的欲望——墮落的欲望——開始迷惑貝拉德的心智,他的心裏竟然出現了一些評定索尼婭好壞的話語,貝拉德不能讓這兩種情緒繼續鬥爭下去,他必須在結果產生之前,先做出選擇。“如果沒有什麼其它事的話,我想,我還是回自己的房間好好睡一覺。還有,我也可以為布洛寧的事情再思考一下。”索尼婭羞怯的臉色消失了,臉色漸漸白皙起來,“你覺得我會答應你的任何請求是嗎?真的很遺憾,你想錯了。”貝拉德慚愧地笑了一聲,“那麼我就先留著,我覺得今後總會有需要你的地方。”他從屋子當中撤了出來,從廊道裏他感覺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氣息,然而當他朝兩邊看去時,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在門外偷聽的人可能是拉赫曼,可能是伊萊莎、布洛寧,也有可能是女王本人,他沒什麼好懷疑的。即便找出偷聽者,也一樣無法將這些東西收回。於是,他還是盡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莫名其妙的疲憊感折磨著他,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輕鬆了,現在又多了幾個人,他需要盡力保護的人。無論那個危險來自何方,貝拉德總覺得這個信息在一點點明確,而女王顯然知曉這些,拉赫曼也是。但是,他們都在隱瞞著什麼。貝拉德想不到結果,也想不到他們為何要隱瞞這些東西,但他覺得,索尼婭似乎是他們所設置的一個屏障,用以減緩他對於整件事情的恐懼。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喜歡索尼婭,而從索尼婭的表現當中,她似乎並不知道事情的實情。對於另外兩個人,貝拉德無論花費多大的心思,應該也不會攻破他們所要掩蓋的事情。貝拉德並不會強硬地獲取這個真相,因為許多事情已經在他的心裏埋藏。噩夢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短促,這是他從另一個世界中感覺到卻並沒有跟拉赫曼討論的東西,既然兩個人不想讓貝拉德發覺這些東西,他就裝作不知道。他相信他們兩個人是在為整個世界做著努力,而他也是這個努力當中的一部分。拉赫曼在抓緊時間讓他在理解魔法概念的基礎上,盡可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可是,索尼婭卻令他分心。輾轉反側之後,貝拉德無知覺地入眠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促使他飄搖到一個地方,一個陌生的、也可能是任何地方的地點。而環境在這個時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夢境碎片無法讓他弄清自己所處的真實情況。恐懼為他製造了無限可能,而每一種可能中都有他和索尼婭的存在,無論他使用什麼辦法,索尼婭都死亡或消失了。這樣的一場夢讓他感覺仿佛經曆了無數個慘痛的過程,傷痛在他的大腦中一點點疊加,最後他終於得以醒來。汗液浸濕了他所躺的很大一塊地方,直到醒來,他的意識還糾纏在那段仍舊可能發生的未來曆史上。貝拉德對自己預測未來的能力並不怎麼看好,但他依舊相信這是他對自己內心中強迫與索尼婭建立聯係的否定。倘若他生活中對索尼婭並不在意,他就不會陷入這個矛盾。他在現實中簡單地說服自己沒有任何可能指向他會與索尼婭建立任何可能的結果,可是夢卻將他們徹底地聯係到了一起。此刻他擔心的不是索尼婭是否真的會處於危險的境地,而是他在夢中所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