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燭焰-第252章：森林之王

想象中的森林是一種感覺，當真正遇上了，布洛寧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麼東西壓迫了似的，每一次注視到這鬱鬱蔥蔥的綠色至高至遠地向外延伸，擴展，他都無法平複自己的情感。好像有一陣又一陣涼颼颼的風吹拂著他，他全身盡是敬畏的顫抖。幾個人放慢了騎馬的速度，實際上，在群草的簇擁下，他們也無法將馬的速度提上來，雖然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們脫離了必須下來牽馬行走的命運，這種情況其實也沒有改善多少。似乎從洛克伐王國毀滅之後，這裏的一大片土地已經無人耕種，無人管理，即使是布洛寧的父王，也無心操縱這個地方。布洛寧想到似乎關於他們所有的發展都停滯了下來，糧食有足夠的儲備，人們若耕種更多的土地隻能為自己帶來更多的疲憊，還會因此影響了市場的平衡，所以不要說父王沒有心思在意這塊土地，就算是隨便一個居民，好像也不怎麼看重這裏的情況。要開荒太難，即使許多人在這裏有了收獲，沒有道路，從這裏通往利切希爾的大道已經長滿了雜草，他們的努力就等於白費。洛克伐王國，布洛寧隻記得這個王國算是幾個王國中國土麵積最大的一個。他並沒有親自來到過這個地方。隻一個巨大的城市，洛可伐王國的建築高大、顯赫，聽說來到這裏的人很容易被這些建築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並沒有涉足到那個城市，“影子建築”的傳說在慘劇發生前就已經形成，現在看來，這些傳言似乎應驗了，現在再沒有人想要去那裏。當然，若有好奇之人真的願意踏入這個相當於自己毀滅了自己的城市布洛寧也未必會知道。好多東西都像夢一樣隻是草草掠過布洛寧的心頭，至於影響到底有多少他並不清楚。如今，他對拋棄自己所有的一切已經毅然決然，尤其是在看到如此壯美的森林之後，他就連一點遲疑都沒有了。從到地上稀稀疏疏生長起來的一些樹木算是草地與森林之間的一塊過度地帶，遠遠看去，這些以近似均勻的狀態分布著，腳下的灌木叢依舊很高，但順著視線向前看去，在大樹的壓製下，無論是灌木叢和草束都不那麼高了。外麵的幾棵獨立的樹木多少展現了森林中樹木的原形，而入了森林的覆蓋之下，他們首先就被一陣似乎突然轉變了季節的風吹得瞬間精神了起來。不同大小、不同品種的樹木紛繁交錯，將根須和樹枝無序地纏繞在了一起。像是一夥親密的兄弟，其中既有廝打，也有擁抱。布洛寧快騎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大吸了一口氣。豔陽高照，從森林的綠色中看向天空，好像天空更藍了。馬兒爽快地喘著氣，在這裏，它好像也變得歡快了。它自在地在地上踏著蹄子，時不時的也去看著周圍，等待其他幾個夥伴跟上來。他們幾個也都出奇地觀看著森林，從某些人眼中看得出好奇，從某些人眼中則可以看到回憶。還有一件事是布洛寧期待已久的，他知道像是這樣的地方一定有許多野獸出現，他需要盡快製作一把簡易的弓，然後削幾根樹枝作為箭矢，獵一點吃的。帶來的食物他已經吃膩了，他想要吃點肉，深入到自己的想象中的世界當中。他的心情太過舒爽，從而忘卻了自己的某種錯覺，隻將注意力停留在這些靜態的景物當中。然而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原來這森林比他以為的狀態要安靜得多，除了時而響起的幾個鳥叫聲，亦或是在嘶嘶低鳴的蟲子，他感覺不到任何喧鬧的氣氛。他以為這裏至少會有一些奇珍異獸的出現，可能，在這森林的邊緣，基本上人們能夠見到的都已經見到了。可是……他歎了一口氣，悲哀地想也許森林中多夜行動物吧。四個人驅馬前進，相比之前的路途來說要更加好走，可是從速度上來看，卻要慢於以往。布洛寧沿著視線向前看去，基本上這裏的山勢並沒有多少起伏，因而他看到最多的是眼前被各式各樣、不同粗細、紋理的樹幹遮擋。他回頭看去，隱約看到自己曾經路過的地方與前方有著微微的不同，隻是一絲空而明亮的縫隙，讓布洛寧覺得自己是從那條路來的，其餘的地方，基本上都被這赤色或紅色的樹皮所包裹，若不去看太陽根本弄不清方向在哪。草地如同動物的毛發一樣均勻地鋪在地上，相對低矮，灌木在這裏也成簇生長了。一些並不熟悉的小樹上結了些青色的果實，偶爾有些灌木上一串串的殷紅的豆粒大小的果實也著實很吸引人。雖然布洛寧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這些果子的味道，可光看著它們就已經讓布洛寧開始流口水了。貝拉德首先停了下來，並示意其餘幾個人也停住了。他下了馬，伸手將一條地上長出來的樹枝抓在手裏，那上麵正結滿了紅色的果子。貝拉德將手攥起來，另一隻手將樹枝向外拉，果子最終脫落，夾雜著幾片樹葉掉落在了他的手裏。他對著手吹了一口氣，“雖然我不知道這種東西叫什麼，但你們可以盡可能在附近多采集一些。路途長遠，我們必須就地取材。”“你怎麼知道這種東西是可以吃的？”蒙度提出異議，貝拉德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就講成把的果子一口氣塞進了自己的嘴裏，然後用心咀嚼著。布洛寧注視著他的表情，若有些微微的苦澀或者是其它強烈的感覺他會看見，然而貝拉德卻並沒有表現出有任何不同的地方。他並不需要吃這樣的東西就可以生存，當然他也沒有必要借助這樣的方式來證明這個東西沒毒。他靠近了一些，抓住纖細的樹枝，樹枝上光亮橢圓的葉子看起來一樣讓人胃口大增。他隻摘了一小粒，將其含在嘴裏，然後輕輕咬破，點了點頭說，“這東西不錯，酸酸甜甜的。”他看了看另外兩位，他們好像還有問題想問。布洛寧猜不出他們心裏真正想什麼，包括他自己也有一點問題，“這個東西好雖好，可是填不飽肚子的。”“我們以後的道路幾乎每天都不會填飽肚子，若你為了將肚子填飽而吞掉明天的食物，總有一天會因為食物短缺而死。”他看了看在身旁一株更高的樹，上麵垂掛著一個果實正好越過貝拉德頭頂，他將其從樹幹上摘下，“這裏的果實基本上都是無害的，我並不需要對你們說的太多，你們可以自行嚐試。每個人拿上一個口袋，我們分開采集，到前麵那棵大樹那裏彙合。注意不要走的太遠。”布洛寧注意到貝拉德像個大人一樣說話，實際上眼睛卻並不敢注視他們。或許這並不能說不敢，對他而言，應該沒有什麼是值得恐懼的。這樣說來，他心裏存在更多的應該是不在乎。幾個人牽著自己的馬，以這個位置到下一個位置為中間線，像兩側擴散開來。他們采集果實，將它們放進口袋裏，而布洛寧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胃口，每當他摘下來一把，自己卻總要吃上一半。一段路的忙碌結束後，他們在終點彙合了。幾個人的袋子都不大，隻不過能夠摘下來的東西太少了，唯獨貝拉德，口袋裏各式各樣的東西很多。看起來淺綠色薄皮的果子、有著怪異模樣，像嬰兒的小手的果子、圓圓的青青的綠果，甚至在那口袋裏，布洛寧還能找到一些釋放芬芳的花瓣。“如我所說，這裏麵的東西都可以吃，隻不過應該不是每一種東西都能合你們的胃口罷了。”貝拉德說，“我們今天如此，之後也是一樣。但我不會刻意停下來，所以還請你們珍惜時間。”說著，他跨上了馬，將口袋栓到馬肚上，向前走去。布洛寧一直將貝拉德的說法看做是好意，但他說的這種話卻讓他憑生出一種莫名的陌生感。老實說，他並不喜歡他將每一個人都看做是什麼都不懂的家夥，布洛寧不說自己，因為自己的年齡閱曆都不夠，但是對萊妮和蒙度而言，他們卻活了更多的時間，並且也非一般人積累到的東西，他們都有自己出乎意料的實力。然而貝拉德始終將這種距離拉開，布洛寧想象不到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東西是不可以直說的，明明他們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同甘共苦的夥伴了。入夜，天色黑的比常日迅速，茂密的樹冠似乎替代了一部分雲霞的作用，早早地將斜射的太陽遮蔽起來。他們圍坐在火堆旁，一邊享受這火焰的熱量一邊保持安靜，沒有人嚐試說一句話。布洛寧找了許久，依舊找不到可以鋪在身子下麵的幹草，於是，他隻能借助這些仍舊翠綠的茅草將就一夜了。如布洛寧所見，他們花了一天時間，走到根本分不清從何而來的時